從厭結的話中,劉睿影大概知道了方才部落裡發生了什麼。
想必那位安明口中“老不死”的司命,已經死了。
當然,肯定不是老死的。他的死,和厭結先前身上和手上的血汙有說不清的關係。
劉睿影又回頭看向那幾位戰師。
安明似是已經融入了他們,正一團和氣的言笑風聲。
對於厭結部落來說,司命的死亡是一件大師。
這樣的大事在今年入冬時發生,也算是一個定數。
不過恐怕沒有人會想到,這世上竟然有司命都熬不過的冬天。
他活了太長太長的時間,足足有九十多年。
年過半百,在王域之內就可算作是黃髮老人。年逾七十更是古老稀少,就是已經比一甲子還要多了三十年,劉睿影還從未聽說過有人如此長壽。
現在部落裡的所有人,不論是年齡還是輩分都要比司命矮。
這還是其次。
一個普通老人的過世,最多讓兒女孫輩們黯然神傷一陣。但活人的生活還要繼續,不可能總是沉浸在回憶之中,所以這懷念之情也是有限度的。
但司命的身份在部落中非同凡響,若是處理不好,則會造成極為猛烈的動盪。
長興之所以先前拉住厭結,讓他不要那麼急於公佈,正是因為如此。
有些話,尤其是重要的事情,要是說的太著急了,考慮不全面,效果會適得其反,還不如不說。
可事情已經做了,說不說已經不是問題,大家夥兒早晚都會知道。惟一的問題就是什麼時候說。
當時間不是最要緊的時候,時機就成了關鍵!
然而這些方方面面的瑣碎,並不是厭結所擅長的,卻是長興該做的事情。
厭結作為盟主,最重要的事情是統帥部落。
他甚至不需要萬事都衝在第一個,但絕對要善於用人。
智集給他出謀劃策,戰師給他足夠的武力支撐,獵手負責供應全部落的食物口糧。只要人人都各司其職,那他這個盟主就當的極為稱職。
自己做事,只要會做,都不難。
難的是讓被人死心塌地的為自己做事。
事情無論做不做,他都在那,是死的,不會自己生了腳逃跑。但人心卻極為活泛,一會兒一變。
上一刻還是笑臉相迎,下一瞬就會放翻臉不認人。
其實他們認的大多都不是某個具體的人,而是那人屁股下面坐著的椅子。
做在什麼位置上,便能擁有什麼樣的身份。
敬重的是那身份所帶來的附加,無論是誰坐在這個位置上,都能得到相同的東西。
換言之,想讓一個人死心塌地都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夫妻之間,還有大難臨頭各自飛一說。更不用提沒有血緣和感情的陌生人。
“兄弟,中都城中有這樣遼闊的景色嗎?”
厭結雙手叉腰,背對著劉睿影。
他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似是滿懷壯志不知該如何抒懷。
劉睿影看著他這副模樣,自己卻是也莫名的激動起來。
想當初,他單人單騎,出了中都城的那一刻,只覺得這天地大為廣闊。
中都城中雖然繁花似錦,但待久了,人總有一種壓抑敢。
就像江南的人看慣了小橋流水,就會嚮往大漠孤煙。
西北雖然沒有大漠,但卻有廣袤無垠的隔壁,那種蒼涼與遒勁之感,與這裡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