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突然停止,劉睿影從車廂的窗戶看出去,發現外面還是一望無垠的大漠,根本沒有任何生活的痕跡。
但長興和厭結卻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車。
有人推開車門,將桌案抬了出去,劉睿影藉著空擋,看到正前方卻是個營地。
隨著長興和厭結一同下了馬車,他的身子還是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抻了抻胳膊腿,路邊的一隻大公雞引起了劉睿影的注意。
大漠之中,竟然還能豢養家禽,這是他所沒能想到的。
大公雞很是神奇的瞥了一眼劉睿影,隨即高高翹起屁股,然後踱著步子,緩緩走遠。
劉睿影笑了笑,這大公雞算是大漠中為數不多的顏色,讓他心情舒暢了許多。
陽光下,他發現厭結的臉色不太好看,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虛弱。
長興站在他身邊,一手攙扶著,還在耳邊不斷嘀咕。他說的越多,厭結的眉頭皺的越緊繃。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出了什麼事?”
劉睿影問道。
現在他的手已經能握住劍。
雖然手背還有些僵硬,但已經足夠自保,護住身前的三尺之地。
厭結聽到劉睿影的問話,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著又將目光轉向長興。
長興衝他點點頭。
厭結甩開長興攙扶著自己的胳膊,對劉睿影說道:
“有些麻煩,不過已經派人去解決了。”
他說的很是含糊,劉睿影心頭不解。
不過那隻大公雞再度踱著步子,從旁邊走過,映入劉睿影的眼簾中,他才忽然意識到,厭結說的問題,應當是說那前方的營地之中。
公雞作為家禽,該是圈養才對。可這隻大公雞卻沒來由的在外 閒庭信步。
大漠不比別處,外面根本沒有任何食物。
不論是人還是家禽,生存都是首要的目標。有東西吃,有水喝,是第一位的。但這隻大公雞卻從圈養之地獨自出來,在荒僻的大漠中游蕩,最大的可能便是那營地中出了變故,以至於驚擾了它的安穩,所以才會如此。
劉睿影再看看厭結和長興身後,原本馬車周圍該跟隨了十數騎,現在只有他們的馬還在,人卻已不知去向。
結合厭結方才的言語,這些人應該是前去應敵,解決麻煩。
至於麻煩究竟是什麼,厭結不想說,他卻是也不會多問。
這樣的事情,多問一句都是兇險,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難免就會擔憂焦慮,還不如就乾脆信了厭結的話,這麻煩很快就會解決。
就這麼幹等了一炷香的時間。
厭結的身子越發虛弱。
鐵打的人也架不住這樣緩慢的流血。
不得已,只能走到馬車旁,倚靠著。讓車廂分擔一部分身體的重量,雙腿和腰部便能輕鬆幾分。
長興雙手環抱在胸前,雙目平視前方。
劉睿影看向他時,他很是艱難的從嘴角擠出一抹笑意。這笑並不發自內心,反而是讓劉睿影寬心的成分更大。
從這笑中,劉睿影知道事情或許並不似厭結說的那樣簡單。
他身為盟主,要顧及的因素很多,尤其是臉面。
在劉睿影面前示弱,豈不是輸了自己面子和陣仗?
但長興是不落的智集,相較於權術,他更懂得權衡利弊。
厭結作為盟主,三個多月沒有回到部落。而他卻又因為勸誡過甚,被派去了中都城打探訊息。這期間,部落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兩人都不知道。跟隨的這些嫡系心腹,也和厭結同樣在下危城裡的流人區裡待了那樣長的時間。
一隻老虎若是聾了耳朵、瞎了眼睛,還是百獸之王。可要是眼睛與耳朵同時聾了、瞎了,那卻是和陰溝裡的老鼠美神兩樣。
厭結這三個月裡,就是一隻又聾又瞎的老虎。
何況這老虎還是受了不輕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