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不可謂不長,再堆疊一甲子,更是古今罕有。
畢竟人之一生,能活一甲子,已然不多,至於百年……更是少之又少。
文道先賢有言,“十有五,當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絳紗衣,芙蓉冠,還有玉簪珠履,紫綬金章等物,劉睿影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可單憑這麼長久的年份,也應當知道絕非凡物。
直到徐斯伯和狄緯泰將此次文壇龍虎鬥的結果宣佈之後,他也仍然沒能回過神來。
當劉睿影看到與自己的熟悉交好的人,站起身來,衝著他滿臉堆笑,以及博古樓、通今閣中那些個青年讀書人,神情複雜的注視著他時,再結合起放在耳邊若隱若現的話語,劉睿影這才恍然,他竟然摘得了此次文壇龍虎鬥的桂冠。
“王爺……我……!”
劉睿影覺得腦子十分晦澀,就連個“不勝惶恐”之類的詞,卻是都說不出來。
好在擎中王劉景浩衝他擺了擺手,說道:
“不必多言,我和眾位王爺還與三位至高大人有事相商,你先去吧,和朋友們熱鬧一場。今晚無論去哪,做什麼都可以,一律由擎中王府公出。”
言畢,從袍袖中取出一個錦囊,遞給劉睿影。
劉睿影行禮後,雙手平舉,躬身接過。
感覺到其中有一枚硬物,但隔著錦囊,光憑藉著手中的觸感,卻是也無法知道究竟是什麼。
再一抬頭,以擎中王劉景浩為首的五王,還有徐斯伯、狄緯泰兩人,正引著三位至高:寒燈人,獨夜人,遠行人,朝後方走去。
大殿中的青年讀書人們,從一開始的靜默,到小聲議論,再隨著各自的樓主,閣主遠去後,變得人聲鼎沸。
“博古樓的諸位,劉睿影乃是樓主欽點,還不賀喜?”
鹿明明當機立斷,轉身對著博古樓中人說道。
博古樓中的青年讀書人,本就對劉睿影沒有什麼敵意。畢竟他自始至終,都在替博古樓出頭,與通今閣爭鋒。
現如今,他摘得了桂冠,又是自家樓主欽點,那當然應該賀喜。
於是紛紛起身,對著劉睿影拱手行禮,口中參差不齊的說著“工恭賀劉典獄摘得‘文壇龍虎鬥’桂冠,拜見大賢!”
雖然其中有些人稱呼的是劉省旗,還有人或許是心中仍舊不服,故而直呼其名,叫的劉睿影。但不論怎樣,卻是都把這恭賀之詞說了出來。
人之真心有幾分,卻是無法查證。
只要面子上能過得去,那便是就不錯。
這道理聽著好像有些自暴自棄之感,可這世道上,誰不是看著自己身後還有幾個墊背的?要是隻一味地朝前看,唸叨著什麼“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之類的言語,豈不是日日都在競爭,累個半死?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但凡是把自己琢磨個差不多,找準了位置,那就不會太過失望。
心中不服氣的讀書人,也只敢在心裡想想,嘀咕幾句而已。若是讓他們大大方方的說出來,表明立場,想必也不會有一個人敢吱聲……
至於有實力,有資本質疑的人,卻是又看不上這些凡俗名聲。
“該是你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劉睿影從臺子上走下來,感覺整個身子仍舊是有些飄忽。
絳紗衣,芙蓉冠,還有玉簪珠履,紫綬金章等物,雖然落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並未顯露行跡,好似和他的身軀、衣裳,融為了一體。
“去哪裡喝酒?”
酒三半問道。
“文壇龍虎鬥”的桂冠對他來說,卻是還不如二兩農家的濁酒。
酒雖然傷身,可是暖心!
虛名累人,除了走到何處都被人圍觀恭維以外,還有用處?生而為人,要是連喝酒都不能愉快清閒的話,這人也著實當著沒什麼意思。
劉睿影沒有立即回答。
他拿出方才擎中王劉景浩給他的錦囊,將起開啟,從中取出一個小貼牌,足足有兩寸後,極為方正。一面寫著“擎中王府採辦令”,一面寫著一個“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