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讀書人,這說法倒是有趣……不過讀書人啟蒙時不都要摸熟記什麼歸?你可否背被我聽聽。”
“回凌夫人話,是《綱常規》。無綱常而人不立,無人則無世道,無廟堂,所以這是天下所有讀書人的讀的第一本書。”
傅雲舟說道。
接著他便搖頭晃腦,很是熟練且滿含韻味的背了出來。
結果剛出來兩句,便被凌錦揮手打斷。
傅雲舟以為自己過於緊張而記錯,只好從頭再來一遍,結果還是被凌錦在同樣的地方的打斷,卻是讓他有些難以理解。
沉吟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這才如頓悟般跪地不起,叩頭如搗蒜。
“凌夫人,是在下錯了!您與劉省旗飲酒敘話,哪裡有在下插嘴的地方?”
傅雲舟一邊磕頭一便說道。
凌錦並不表態,但這一聲聲敲擊彷彿錘在劉睿影的心頭,讓他很是坐立不安。
“好了,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嗎?下去!”
凌錦說道,語氣嚴厲,臉上卻依舊淡然,似乎眼下的人不值得她抬抬眼皮,皺皺眉頭。
劉睿影心思煩悶,根本沒有注意到方才傅雲舟整整磕了一百個頭,凌錦才將其斥退。
傅雲舟雖然也是武修,但這把一口氣不停的在地上磕頭一百個,卻是要比讀書難受多了。讀書人都覺得自己苦,考不出個功名來不但日子清貧,更是讓街坊四鄰都瞧不起。
像傅雲舟這般的詔獄典獄,從中都查緝司的大門走出去,就算是到了中都三大家的門前,跺一跺腳,也能有幾分體面。這才是那些個讀書人所向往的,有身份,有地位,還有權勢。
今朝埋頭苦讀,明日笑對蒼天。
但他們哪裡會知道,就因為一句話沒有說道點子上,這位詔獄地典獄就得在眾同僚以及劉睿影這個外人的面前連連不斷的磕頭一百下。
要是隻有其餘十七人倒也罷了,同為詔獄典獄,和自家兄弟沒什麼兩樣。所謂家醜不外揚,打斷骨頭連著筋,他們是決計不會將自己的醜事說出去的。
不然外人沸沸揚揚的可不光是傅雲舟一個人的事兒,都會連帶著整個詔獄,弄得他們也顏面無光。
傅雲舟從“三長兩短”堂退出去前,抬眼瞟了一眼劉睿影。
當時劉睿影並不想看到磕頭的樣子,因此轉向了旁側。
而他的這道眼神卻猶如毒針一般,讓劉睿影的側臉刺痛不已,還略帶麻木。
劉睿影和凌錦凌夫人同坐在榻上,傅雲舟看似是給凌錦磕頭,但他劉睿影豈不是也全都受著?故而才會用如此怨毒的眼神看向他。
“劉省旗,心病我給你除去了,現在可是能喝酒了?”
凌錦說道。
“在下不喝酒並非是因傅典獄的緣故,而是今日和查緝司掌司衛啟林大人有約,擔心過會兒一身酒氣,太不尊重。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凌總提調傳喚在下來詔獄一事是否知會過衛啟林大人?”
劉睿影說道。
凌錦從瓊鼻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而後雙手交,肘部放於案几之上,用手背託著下頜,很是玩味的看著面前這位敢於和自己叫板的年輕人。
敬酒不吃吃罰酒。
但劉睿影這般有性格的年輕人,反而讓凌錦只想給他敬酒,一點兒都捨不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