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己尋個去處,雖然他有常人幾輩子都花不完銀兩,但這些銀子可不會說話。用銀子倒是可以買來人,買來話。不過這些人今朝有月未必喜歡,說的話也未必聽得順耳。還不如委屈一下自己,和沈清秋結伴而行,至少路上還有個解悶的法子。
即便是遮掩,他也仍舊是不想去中都……
除了文壇龍虎鬥的原因之外,還有些事他不願意提。雖然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可只要不去中都,這樣的情緒就能被他壓制的激起完美。等他看到中都城高聳的逞強,車如流水馬如龍的城門,估計就再難以保持這般的心性,因此他不想去。這樣的拒絕,更多還是來源於對自己的不相信。
“你不去也要去!”
沈清秋很是霸道的說道。
“為什麼?哪有這般道理?腿長在你身上,而我也有自己的腿!想去哪也是我自己說了算!”
今朝有月本來就被沈清秋提起中都城搞得有些焦慮煩躁,這一聽他竟是如此不由分說,當即拍著桌子與他嚷嚷了起來。
“你是有腿,但是我沒錢。”
沈清秋攤了攤手說道。
今朝有月忽然愣住,沉吟了半晌。
繼而猛地站起身來,伸出右手,在距離沈清秋的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連點。整張臉漲的呈現出一副絳紫色,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把沈清秋當做知己,但這老傢伙竟然只把他當做自己的錢袋子。這般落差任誰也一時半會兒都接受不了。
“我說的有什麼問題嗎?咱們都有腿,就可以去任何地方。但是右腿沒錢,還沒走到中都半道上估計就已經餓死渴死了。我就是今晚吃的再多,也撐不過明日晌午吧?何況我不僅要吃飯,還要喝酒!就可比大米貴多了。要是隻吃飯不喝酒,我卻是一口都吃不下去……蒸的再透的米飯,我都覺得會把我的喉嚨劃傷。”
沈清秋很是無辜的說道。
他不明白自己說的明明是事情,為何卻讓今朝有月如此氣憤。
兩人一開始相遇,就是在太上河的入口。沈清秋因為沒錢,所以進不去。剛好今朝有月也想進去轉轉,便拉扯著沈清秋與自己一起,直到現在。
他也沒有料到沈清秋竟然把這當成了理所應當,天下也真是找不出第二個不要臉時還會如此大言不慚的人了。
不過他在樂遊原上就是如此。
今朝有月送給他的酒,自己從來沒有喝過一杯。酒罈子剛剛遞到沈清秋的手中,他便會連推帶搡的把今朝有月從自己的破木屋中攆出去。好似生怕他多坐一會兒,便會向自己討要酒喝。
後面這一大段說辭,今朝有月根本就沒聽進去。此刻他正怒火中燒,不管沈清秋怎麼解釋,他的想法已經成了定局,卻是都不會為此改變絲毫。
“你若是真不願意,我便去找劉睿影那小子。想當初樂遊原上我幫他結局了兩位紅袍客,也算是一份人情。雖然不大,但一路有吃有喝的把我帶回中都應當是綽綽有餘了!”
沈清秋說道。言畢竟是立馬起身朝外走去。
看他這樣風風火火的樣子,反倒是讓今朝有月沒了主意……不但如此,他竟是還有些愧疚之情……覺得自己方才好像讓沈清秋傷了心。一個剛離開自己生活了半輩子地方的人,情緒有些波動自是正常無比。何況沈清秋本來就奇怪,在博古樓中時,除了狄緯泰和今朝有月外,他應當都沒有再通第三個人說過話,直到後來劉睿影等人調查兩分的死因,誤打誤撞的走進了他的破屋中。
沈清秋真的就這般不回頭走出了雅間。
門大開著。
窗外的河風夾雜著烤肉的想起,炭火的異味,把整個雅間內灌了個飽滿。
今朝有月這才反應過來,沈清秋這老傢伙是動真格的,並不是說說而已。他是鐵了心就要去中都城,而且在今朝有月遲疑的功夫,便果斷的拋棄他,一個人衝出門去找劉睿影。
他與在座的趙茗茗和蔣琳琳對視了一眼,隨即同時起身,也跟著走了出去。糖炒栗子因為還要照顧著那位壇庭的小姑娘,因此便落在了最後。
眾人走出這家店時,並沒有看到沈清秋的身影。
今朝有月知道他的武道修為極高,足下腳程也是極快,因此連忙朝著這條巷弄的出口走去。還未全然回到主路上,他便看到沈清秋站在不遠處左顧右盼,一臉茫然。
今朝有月頓時得意的笑了起來。
任憑他沈清秋的武道修為再高,但他也扛不住三條毛病。
好酒。
迷路。
肚子餓。
尤其是酒喝多了,飯吃飽了的時候,腦子更是糊塗。就是經常走的路,也有可能走錯。
沈清秋雖然先前從眾人的談話裡知道劉睿影在蔣琳琳畫舫上喝酒,但他卻並不在知道蔣琳琳的畫舫在哪裡。其實太上河中,只有河岸兩旁的兩條主路,若是不走岔路的話,根本不會走錯。即便如此,他卻是都不知何去何從,是左是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