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開在春天,然而此刻的絕音書卻開始嚮往著冬。
都說“遊春”“消夏”“悲秋”。
但是人們對於冬,卻想不出什麼適當的詞彙來形容,其餘三季都有獨特的景色與令人嚮往的氛圍,說它們是景色,不如說是待字閨中的,不同性格的娘子。
春色爛漫,像情竇初開的少女,散發清純懵懂的氣息,夏色嬌縱,如紅顏烈火,那感情一定是要一生轟烈,秋色淒冷孤傲,譬如性子溫婉賢淑的姑娘,是男子們心中最適合的妻子人選。
但大抵上好似對冬都沒有什麼好感,高冷凍人的姑娘總有一種無法靠近的距離感,她分明是最美的景色,卻不能加以觀賞,人總是喜歡煙火氣的,喜歡親切與熱情,對於自己無法觸碰的極美景色,心中也不會多有念想。
以前的絕音書也是這般。尤其是在嚴寒剛剛退去,大地已然回暖的春天,更是沒有什麼人會去懷念那冰天雪地的。在西北的冬天,只能選擇蟄伏。若不是僥倖讓嚴寒帶來了雪,給雪,添了些能夠尋歡作樂的基礎,那這冬著實是太難熬!
絕音書對於一年四季其實並無什麼明顯的偏憎,但畢竟活了這麼大的年歲,自寒暑數十易之後,他卻是也能漸漸分辨出來這四季的之間微妙的差距與不同。
小時候時,他總會抱怨孃親在冬日裡讓他穿上許多厚實的衣裳,以至於整個身子都變得過分臃腫……如胖熊一般行走在雪地裡,腿腳因為厚實的褲子而把行走變得費力,七拐八拐的,到像個闖入冬天的小黃鴨,凍得腳蹼麻木無知覺。
那個年紀還不知道美與醜,只是覺得行動不便,出去撒歡時,總是會因為動作遲緩而落後於人。
但只要能出得門去,這股子難受的勁頭頓時也會消散不少,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純白,將灰暗的瞳孔都染的發亮,純白下埋藏著灰黃色的枯草。絕音書一腳踏下去之後便會噗噗地響,又有一種把鬆軟踩成結實的感覺,那會兒的經歷似是無窮無盡,每日只需睡上兩三個時辰便已足夠,但卻仍然要煎熬著躺到天亮才能起身,否則就會遭受爹孃的責罵。
至於他真正對季節有所喜好的時候,正是在他得到了這方桃花色的紗巾時。寒風和霜雪固然足夠兇猛,但卻是終究永遠的佔領這方天地,相反的,冬天的寒冷越是激烈,冬去的也就越是迅捷,而距離桃花盛開的春,也就不遠了。
絕音書蹲在地上靜默了許久。
被斷刀胳膊的地方已經結痂不再流血時,他才回過神來。
想了想,卻是沒有再撿起那把斷刀。
他把那方紗巾重新疊的極為齊整,放在了自己胸前的衣襟中。
原本在打鬥時背在背上的兜裡,這會兒也重新倒戴在了頭頂,隨即轉身朝著金爺府邸外走去。
小機靈回眸瞥了一眼絕音書的背影,雙唇互相觸碰了幾下,但腳步卻未有絲毫的停頓,和劉睿影等人一道朝著先前喝酒的後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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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這麼酒,卻是該當罰幾杯酒?”
金爺看到眾人重新回來,豪邁大笑了幾聲後問道。
“做了很久嗎?”
小機靈問道。
“差不多一個半時辰!”
金爺說道,指了指房子一旁的水鍾。
“今天本想把自己全部的生活都放在這酒桌上,沒想到最後留住的卻是隻有一瞬間……真是太可惜了!”
小機靈搖著頭嘆惋的說道。
“只要這一瞬間依舊去全力以赴,那就算不得可惜!”
劉睿影開口說道。
“全力以赴?全力以赴的做什麼?”
小機靈很是差異的問道。
“當然是全力以赴的喝酒!”
劉睿影說道。
說完他便拿起一個酒罈子,自顧自的喝了起來,絲毫沒有在意周圍人驚異的目光。
金爺也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印象中,劉睿影雖然有些稚嫩,但向來是舉止有度,就算是喝酒也極為能把持住自己,從來沒有這般可以求醉過。
他把目光轉向了小機靈,覺得這真是個了不起的人!
劉睿影滿共才與他見了幾次面,相處的光陰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三日,卻是就硬生生的被他影響的瘋狂起來。
整個酒桌上大概坐了二十幾位飲者,只有兩個人對劉睿影此舉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的情緒,反而是笑出了生來,這兩人正是小機靈和劉睿影的師侄華濃。
“你為何要笑的這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