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宗師法相一貫我行我素,劉睿影也是也沒有過多在意,就這麼隨他去了。
只是酒三半卻突然厲聲說道:
“人精不精我不知道。但都是這般生養,難不成還有人是喝金水長大的?”
劉睿影知道,酒三半這是被狄緯泰惹急了。
他千不該萬不該在酒三半面貶酒揚茶的……
酒三半曾對劉睿影說過他村中之事,告訴了他那酒星村的酒星二字的來源。
可以說這酒就如同那個村子的聖物一般,卻是萬萬不可褻瀆。
剛才狄緯泰用一番大小,高低,貴賤之說來解釋,看似很有道理,實則無非是自抬身價,蔑視之情一目瞭然。
這卻是如何讓酒三半受得了?
“小友此言詫異……雖然人都是一般生養,但後天之教化卻有萬千不同。你看那身陷囹圄之囚徒,正是因為後天的教化不到位,才使得他們行不端,為不正,走上了歧途。”
狄緯泰說道。
“都是初生剛睜眼,怎麼就有了善惡之分?若說後天教化不同,我看也是教化本身的問題。再說,這天下文道除了你博古樓以外,無外乎就是那通今閣。若是後天教化有問題,那麼究竟是博古樓有問題還是通今閣有問題?你隨便拉開個監獄看看,那些沒受過教化的,無非是做些小偷小摸的勾當,為了填飽肚子而以,算不得重罪。而那些要把牢底坐穿的,或是枷鎖隨身斬監候的惡貫滿盈之徒,又有哪個不是受了教化之人?難道你博古樓成立這麼多年,就沒有作奸犯科之徒?”
酒三半言辭犀利,端的是入門三分……
狄緯泰嘴角微微抽了抽,他卻也是沒想到這看似最好欺負的酒三半,一開腔竟然就是如此與自己針鋒相對。
“小友所言……也確實不無道理。不過這教化雖同,人卻不同。一人身尚且有萬般面貌,更別說這天下之人何止萬萬。”
狄緯泰也不得不承認,酒三半卻是說的沒錯。
劉睿影聽到這狄緯泰竟然是被酒三半說的有些語塞,不由得也是覺得好笑。
這老頭兒每日裡估計就是種菜喝茶讀書,想必對世間瞭解甚少,完全是一副活在白日夢裡的樣子。
他夢中的那幅清平世界,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人人尊老愛幼,母慈子孝。
哪知道這現實中是多麼的紙醉金迷,慾念橫流?
雖說還沒到酒肉臭與凍死骨那般的鮮明對比,但總不能每個在陋巷中乞討的卻都是聖人吧?
“天下人雖多,但這教化之行也何止千年。千年對萬萬,卻也該是個勢均力敵吧?那怎麼卻總有人感嘆人心不古,每況愈下呢?”
酒三半反問道。
“這教化自然不可能是完美的……但世間之物不就是在演化推進中逐漸成長豐滿嗎?雖然時間久,有效的卻也不過是幾個甲子而已。人性之複雜,又哪裡是幾十年,幾卷書能改變的?”
狄緯泰給自己也到了一杯茶說道。
“我看,在一開始沒有教化的時候反而更好。大家都很平均,誰也不會看不起誰。愛喝酒喝酒,愛喝茶喝茶,就算你喝尿也沒人笑話你。這教化一推行,還沒等到它推演程序,卻是先分出了個高低貴賤來。一酒一茶,都是源水之物。茶葉生於土壤,酒麴來自糧食。歸根結底還不是一般無二?怎麼就被這教化分了個三六九等呢?如此說來,那水無色,亦無味,豈不是最最低賤?”
酒三半說道。
狄緯泰聽後卻是微微一笑,說道:
“就如同你是父母所生,因此要尊重孝敬二老一樣,這三六九等其實不也是世間的客觀規矩?你父親若是要你學文取功名你怎可不去?同理,劉省旗的雙親想要他為天下太平做一番事業,他不也是要無端遵從?”
劉睿影聽聞竟是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聲來說道:
“狄樓主,我是孤兒。”
這一句話卻是猶如石破又天驚。
讓在場的人誰都沒有想到。
就算是狄緯泰一把年紀,早已父母雙亡,卻也是有過雙親之愛。不似劉睿影這般生來就孤單單一人。
“老朽不知情,還請劉省旗見諒。”
狄緯泰聽到後竟然起身行禮致歉。
“老朽先前對你卻是帶有了幾分私心……坦白相告,老朽對這查緝司素無好感。而看劉省旗年紀輕輕便已是省旗之位,想來也必是公卿之後,因此才有意擠兌。沒想到劉省旗卻是出生如此不平,這真是老朽之過也……”
狄緯泰坐下後接著說道。
劉睿影沒想到狄緯泰竟是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
本來他一位對方是貪圖自己的星劍或《七絕炎劍》功法,但如今一聽卻是因為自己這查緝司身份讓其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