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姑娘,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單憑上身這件石青色刻絲萬字不斷頭紋花素綾紗衣,就是自己好幾年的俸祿。
而且,在初春時節的丁州,只穿一件紗衣,又怎會是芸芸俗子?
“這位小姐,我們也是奉命行事。目前丁州邊界已是戰區,這府城自然是要加強戒備。不過手下人粗魯無禮,若是有衝撞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這位府侍心思倒是玲瓏的緊。
轉身間便是覺得這位姑奶奶不是個自己能惹得起的角色。
於是乎,先抬出命令在前,讓她找事也別衝著自己,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另外,要是有得罪的地方,那我也先行示歉。
伸手不打笑面人,只要讓我張了嘴,就別向找出茬兒來。
糖炒栗子還想發作,突然聽到小姐在車棚內輕輕咳嗽了兩聲。她猛然想起了小姐當時在路上的囑咐。
“我們是從越州來的,車裡坐的是我家小姐。她就是聽說此地正在大戰,因此執意要來看看,湊湊熱鬧罷了。”
糖炒栗子說完,便開始在渾身上下摸索起來。
這位府侍和身後的城防軍士們看到一雙脂粉小手在嬌小的身上不斷遊走著,都不由得嚥了幾口唾沫。
“吶!我們家小姐的一份心意,請你們喝酒!”
找了半天,糖炒栗子才從身上摸出一個錢袋,丟給了府侍。
府侍接過這個海棠銀絲線秀荷包,上面傳來一股少女的幽香。
回過神時,馬車已走進城門很遠了。
“稟府侍大人,剛才那姑娘在問您話。”
“她問我什麼?”
“她問您丁州府內,哪裡賣的糖炒栗子最好吃。但她看您一直盯著荷包愣神,便撂下句沒出息,然後就氣鼓鼓的駕車走了。”
“你,立刻快馬趕上。告訴那位姑娘,城內李記炒貨的糖炒栗子最是軟糯甘甜。”
“軟糯甘甜……”
那名城防軍士不斷在嘴裡重複著這四個字。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詞。
莊戶人家,只知道能吃不能吃,好吃不好吃。
“小姐,我們先去那個李記買一袋糖炒栗子好不好?”
糖炒栗子對著身後車棚中的小姐央求著。
“你個小饞貓!嘴剛停下來就閒不住啦?”
糖炒栗子知道這是小姐已經默許,當下縮了縮脖子,竟是不自覺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一會兒買好之後可千萬不能再亂跑了啊!等回了客棧咱們梳洗一番,而後你得換一身衣裳我們再出門。這般在街上招搖會生禍事的。”
“好的小姐,我知道啦!”
“從現在起別忘了要叫我的名字。我可以喊你的綽號,你卻是不可忘卻我現在姓甚名誰。”
“放心吧,趙茗茗大小姐!”
糖炒栗子轉過頭朝著車吐了吐舌頭,盡顯俏皮。
“趙茗茗。這名字也是當真好聽。也不枉本小姐專程下列山,來這人間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