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不知王上微服駕臨,有失遠迎,還請王上責罰!”
湯銘出了府門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行了個標準的五體投地。
霍望陰沉著臉,信手把馬鞭一拋。
這道完美的弧線落在湯銘面前。
“我這可是匹好馬!”
湯銘不敢作答,直到霍望從自己身旁走進府門後才顫巍巍的起身。雙手捧著馬鞭,三步並兩步。彎著腰,勾著背,追上霍望。
別看他身形不慢,這心思也是玲瓏的緊。
“王爺秘密到我丁州只一人一騎是於公還是於私?若說於公無非就是這狼騎犯邊,但僅是吞月一部之兵是萬萬用不著要王爺親自駕臨的,況且那玄鴉軍也一個都沒帶來不是?若是於私,無非就是前一陣子《定西通覽》中刊登的訊息。咱這位王爺,若說醉心權術確實不假,但更向往的卻是那武道之巔。”
從府門口到正堂的這段功夫,湯銘已經對霍望此次秘訪丁州的原因琢磨出了點兒底氣。
十有八九是為了那神秘的劍客。
“可有退敵之策?”
霍望立於天井之下,不進正堂也沒有寒暄。
“回王上。近年來草原雨水豐沛,牛健馬壯。那昂然仗著多得了幾分天時地利在去年年尾就已領人馬南下扎兵在界牆,在下也曾多次派人去探望虛實。如今我已命府長賀友建為主帥,府令沈司軒,傅漢陽為副將,領大軍開赴邊界。想必不日就能傳來捷報。現王上又親自駕臨丁州,微臣定當掛那三尺青鋒,盡滅王庭狼煙。”
湯銘這一番說辭真可謂滴水不漏。
本來霍望一肚子火氣是奔著問罪的由頭開口的,沒想到被他三兩句摘了個乾淨。
其一狼騎犯邊不是突發之情,是早有預謀,是老天爺相幫。你不能怪我失察之罪。其二我已調兵前去平亂戍邊,你不能罰我我消極怠工。其三,若是因為此事驚動了王爺您,那我湯銘就掛劍親征,您只需在丁州府穩坐釣魚臺。
前兩項大罪一撇清關係,剩下的無非是些他心小錯,口頭勸誡一番還自罷了。
“如此甚好。能有湯州統這樣的得力屬下,是本王之幸,更是丁州百姓之幸。”
霍望轉過身子微微一笑說道。
湯銘心裡暗自鬆了口氣,這第一關怕是已經過了。
“王爺裡面請。”
進了正堂,夫人鄒芸允早已打扮妥帖在此等候。
“既是女眷,大禮就免了吧。”
鄒芸允告謝一聲後便親自為霍望斟茶。
“不知王上此番駕臨可有什麼指示?”
湯銘看著霍望不斷地用杯蓋撥弄著茶湯。
每一下杯蓋碰到杯身都會有兩聲清脆的“噹啷!”
這聲音響起一次湯銘的心便揪起一分,乾脆率先開口問道。
“湯州統對這期的《定西通覽》有何看法?”
霍望將茶一飲而盡。
明明是茶,卻喝出了酒的感覺。
“王上是說那神秘劍客之事?”
湯銘看霍望沒有接過話茬,便徑自繼續往下說道。
“這《定西通覽》確實在百姓中有那麼些影響力。王上您也知道丁州地理偏僻,車馬郵極為不便。因此別處可能早已經爛大街的故事,到了丁州卻又成了新鮮。這芸芸百姓要的就是這口獵奇之心,它不分年紀老小。往年的通覽刊登的都是些神神鬼鬼的非人力之事,或是介紹幾個三教九流之屬的所謂前輩高人。若說當真有絕世強者借《定西通覽》這一畝三分地發出邀戰,微臣認為是萬萬不可信的。”
霍望聽聞,心裡暗自冷笑。
要是確如此言的話,又該怎麼解釋那日凌空的劍氣和獨行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