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構想多年的戰略,頃刻間又回到了起點。
就在這時,一陣細碎的聲音忽然飄入夜鶯耳中。
儘管很輕微,但她依舊能分辨出那是斷斷續續的哭喊與尖叫。
有敵人!?
夜鶯頓時警惕起來。
荒野之中除開野獸外,還可能存在教會的審判騎士——她並沒有忘記流亡女巫被教會攆著屁股跑的經歷。她自己倒是不怕這些對手,但她也不希望有任何姐妹落入教會手中。
夜鶯一邊繫緊衣物,一邊豎起耳朵,大致辨明方向後,她立刻遁入迷霧,朝著聲音源頭奔去。
不到一分鐘,一個小型村落赫然出現在她面前。
這附近沒有連貫山脈,只有一簇又一簇的低矮樹林,儼然不是邊陲鎮。哭喊與呼救聲也越發清晰,同時她還聽到了兵刃交擊的嗡鳴。
“快到我身後來!”
“託雷,別管他們了,保護好梅伊娜大人!”
只見幾名身穿盔甲計程車兵正在浴血奮戰,而他們對面的敵人則無比眼熟——龐大、可怖、戴著詭異的骨頭面甲,背後揹著皮質氣囊。
「魔鬼」。
夜鶯不由得微微一怔,魔鬼什麼時候已入侵西境了?她印象中這些異族最多也只到過迷藏森林,在羅蘭出現前都未跟灰堡人有過正式接觸。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思考的時候。
人類正處於明顯的劣勢,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多個士兵,即使還站著的也渾身是傷。而他們的背後則窩著至少五十人,從穿著來看無疑是當地村民。
如果沒有新增支援,這些人恐怕堅持不了太久。
好在支援已經到了。
夜鶯從迷霧中躍出,手中舞起白色絲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切開了一隻魔鬼的身體!
紅霧夾雜著藍血噴薄而出!
她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也不需要武器——以能力凝聚成的空間裂隙便是最強的刀劍,世上最堅固的盔甲也抵不住迷霧的切割。
“什、什麼人?”有士兵驚叫道。
“是援軍!大人,援軍來了!”
援軍?夜鶯總覺得哪裡對又哪裡不對,她的確是在幫助這些人,但他們接受得也太快了點吧?要知道女巫在這個時代可是危險異類,被抓到都是要處以極刑的。也就是她現在有把握不被任何人威脅才選擇主動出手,放到剛流浪的時候,她絕不會如此輕易的暴露自己。
疑惑歸疑惑,夜鶯的身手卻不會變慢,短短十來秒時間,魔鬼已經倒下去八九隻。
剩下的敵人則舉起了手中的飛矛。
“當心投矛!”一個女聲尖厲的提醒道。
夜鶯心靜如水,一步踏入迷霧。黑白世界剎那籠罩了她,而在這個視界裡,時間的流逝都彷彿緩慢了幾分。她能清晰看到骨矛出手的每一幀,像是定格播放的電影畫面。
她伸出雙手,虛捏“矛身”,接著輕輕一拉,這些由拙劣線條構成的飛矛便土崩瓦解——在視野中,那是輪廓的崩壞,而在現實中則是矛身結構的完全潰解。
所有投矛都在空中炸成了無數骨頭碎屑。
一群人頓時目瞪口呆。
半分鐘後,場上已沒有一隻還站著的魔鬼。
“那個……感、感謝您的及時救助。我是戍衛軍先遣隊的中隊長梅伊娜,請問您是……”一名身穿半身甲的女子蹣跚著來到夜鶯面前。她看上去受傷不輕,盔甲內襯下能看到滲出的血跡。
戍衛軍?這個稱謂夜鶯還是第一次聽到。
“呃……叫我夜鶯就好。”她已經注意到,對方身上散發著微弱的魔力波動,加上這些陌生的稱呼、古怪的盔甲式樣,以及魔鬼不合常理的動向,一股極為不妙的感覺正緩緩從心底升起。“我想問一下,現在是何年何月,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面對這種匪夷所思的問題,士兵中泛起了一陣騷動。
梅伊娜則抬手製止了眾人的交頭接耳——在對方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打量著這位“救命恩人”。如果說之前還看得不夠真切,將其誤認為是前來救援的巡邏女巫,現在她已經可以肯定,此人絕非戍衛軍成員,甚至不屬於聯合會。
畢竟稍有常識的人都不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再說了,能以一己之力輕鬆解決狂魔隊伍,這樣的人物必定名聲在外,她不可能毫無印象。更令人震驚的是,對方的年齡看上去頂多十六七歲,都不知道有沒有成年。女巫魔力需要時間去增長,技巧亦得千錘百煉來精進,以如此年紀達到現在的成就,她都不敢去想這人以後能成長到什麼地步。
有那麼一瞬間,梅伊娜甚至懷疑這是不是魔鬼設下的又一個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