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被楊衛成那搖頭晃腦的樣子，氣到忍不住發笑。
“呵呵。”他扶額苦笑，看著福采薇道，“有些人就愛不懂裝懂，什麼都愛插一腳。而且他們永遠不知道，插完這一腳會有什麼後果。不過這沒關係，社會會給他上完這殘酷的一課。”
楊衛成眼一翻，笑眯眯地看著杜威：“誰不懂裝懂啊？那殘酷的一課，得多殘酷啊？”
杜威很想做出懶得理他的樣子，但終於受不了楊衛成臉上的那絲笑容。
“你大概不知道吧，這位郎先生是從康熙年間就來到我國，歷經三代盛世明君，這幅畫不是乾隆時期的作品，有什麼奇怪的？而且那時候，宮廷畫手雖然風格各異，卻也為了配合他，故意模仿他的風格。”
他小嘴一張，叭叭猶如加特林。
楊衛成已經在腦海中幻想出，自己被打成篩子的畫面。
“你說的沒錯，八冀圖應該不是乾隆年間的作品，可為什麼落款，卻是辛酉年呢？”楊衛成指著畫的一角，笑眯眯地看著杜威。
杜威一愣，眼睛眨巴眨巴，半天沒反應過來。
倒是福老頭，手指一掐，開始算天干地支。
“辛酉年……這麼說，好像的確是乾隆年間啊。”
杜威更是把楊衛成給恨的牙癢癢，但他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想起什麼，忙道：“老伯，這也不一定啊，天干地支紀年的話是有輪迴的呀。”
“對啊！”福老頭笑眯眯地看著他。
楊衛成也衝他露出慈祥的笑容。
“那十二年一輪迴，所以辛酉年也可能是雍正年間啊！”杜威腦袋一晃，眼睛泛著聰明的光芒，說出這一生中最愚蠢的一句話。
然後他就看到，楊衛成和福老頭腦袋湊到一起，繼續研究那幅畫，不再理他。
杜威有點發懵，看了看身邊的福采薇。
福采薇也是尷尬地衝他笑了笑，沒說什麼。
杜威後來才知道，原來天干地支紀年，是六十年一輪迴。
一個辛酉落款，將這幅高仿的畫出賣，福老頭不得不遺憾地接受了這一現實。
“哎！可惜啊，這畫筆鋒工整，是多少年沒見的佳作。只是畫家生不逢時，可能畢生都窮困潦倒，不得不靠臨摹為生。”福老頭嘆息。
此時的杜威，正為假畫被識破而懊惱，他是眼見著三萬元長了翅膀飛了。而罪魁禍首，正是可惡的楊衛成。
可沒想到，福老頭又轉頭向他：“我出三千元，買你這幅畫，可以嗎？”
既然已經被識破，還有什麼不可以的？別說三千，三百都是賺的。
只是杜威本想在賺一筆的同時，還能在美女面前留下個好印象，現在看來完全沒可能咯。
他有幾分尷尬地點點頭：“好啊。”
“你稍等！”福老頭直接從枕下拿出包，包裡取出一隻信封，鼓鼓囊囊遞給他，“這裡整三百，我先當個訂金，等到了羊城，你來某某地找我，我付你餘款，你給我畫，如何？”
楊衛成愣住，心說這老頭真是騷操作，你就不怕白折三百塊嗎？
杜威倒是很樂意，可臉上也有點掛不住：“既然收了訂金，那畫您就留著吧。”他接過錢，沒拿畫。
福老頭也就坡下驢，笑呵呵地收起畫。
其實杜威很想問，為什麼你明知道是贗品，還肯花三千來購買？
楊衛成也納悶，在他們交易的過程中一直深思。
此後的旅途，一直順當，大家吃吃喝喝睡睡，除了杜威不爽楊衛成之外，什麼風波都沒有。
就這麼到了羊城，下車出站大家都還排隊在一起，離開車站後，便各自融入人海洪流之中。
楊衛成站在車站廣場，環顧四周，感受著濃濃的南國風光，別有一番滋味。
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從北蘇到羊城，他暗自感慨，經歷的可真多，而且神奇的是，一點都不覺得疲勞。
這時節的羊城，高樓大廈沒有前世那麼多，基建顯得老舊，但是老舊有著濃濃的歷史感，這種歷史感是水泥森林、玻璃幕牆帶不來的。
現代化與歷史感，似乎是矛盾對立的兩種美學。
走在羊城的大街小巷，楊衛成感受著南國都市的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