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原本瀰漫著濃濃的悲傷之霧,他的笑容,好像一陣和煦春風,硬生生將霧吹散一半。
林依依依舊沒抬頭,但不再哭泣。楊玉娜看到他,則像是看到大救星,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鞋子也不穿就撲到他跟前,抱著他胳膊哭。
“哥,你去哪了?”
楊衛成抿嘴一笑,摸著她的小辮兒道:“哥得工作啊,當然是去工作了。去,給我倒杯水。”
楊玉娜答應著,跑去給楊衛成倒水。
趁她不在的功夫,楊衛成問李萍:“萍姐,怎麼了?”
李萍臉一陣紅一陣白,看著他欲言又止。
“我、我說不出口……”她抱緊孩子,那是她生命中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是她還勉強活著的唯一理由。
父母有弟弟照顧,不需要她擔心。王旭更是少不了女人,她壓根也不願操心。唯一這孩子,才幾個月,不能沒了娘。
寧跟要飯的娘,不跟做官的爹。
看她娘倆的樣子,楊衛成也感到揪心,強撐笑臉。
“說不出口就不說了,來讓舅舅抱抱!”楊衛成接過孩子,逗得她咯咯笑。
他心痛地發現,孩子的小小手腕,也有塊淤青,明顯是手指印。
那麼小,柔若無骨,傷成這樣,得多疼啊!
楊衛成的恨不得拿把刀,砍死那狗曰的。
林依依低著頭,打從楊衛成進門的那一刻起,她就懸著一顆心。
發生了那件事,她希望楊衛成問,又不希望他問。
在林依依看來,楊衛成一定會站在自己這一邊,為她出口惡氣。
可現在,他的態度如此隱晦,讓姑娘琢磨不透,暗暗有一點失落,不由更傷心了。
楊衛成好像一座山,是她潛意識裡的依靠,打從那次在鍋爐房幫了她之後,這座山就在她心裡生了根。
今天她受了欺負,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楊衛成,第一個想到的避難所就是他家。
可是他回來了,竟然一句話都不問。
林依依真想問他:“楊衛成,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楊衛成,你眼瞎嗎?我在哭呢!”
矜持,就像是鐐銬,像牲口嘴上的嚼子,捆住她手腳,鎖住她的嘴。
其實楊衛成哪用得著問?打眼一看,就猜個七八成。
林依依的襯衫領口是破的,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掐痕。再加上李萍的那張臉,那張分明是一分鐘也不願多活的臉,這一切,王旭是脫不了干係的。
楊衛成心裡,好像有一座火山亟待噴發。
怒氣盪漾著,快把他的胸腔撐炸。
但他不能有絲毫表現,他知道,自己的任何情緒波動,都能引發一隻威力巨大的炸彈。
楊衛成若無其事地笑著,和她們聊了幾句閒話,便把孩子還給李萍姐。
“姐,我想吃你做的紅燒肉了,晚上留下來吃飯吧,我去買點肉,你幫我燒肉吃。”
他像以前一樣,帶著點撒嬌的口吻對李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