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的人類眼裡,他們看到的無非就是持續著或長或短的惡劣天氣而已。等爭鬥過了,戰場上都不會留下一點痕跡。
可是怎麼會有人看到了,而且還拍下照片了。
文藝女青年說:“我不知道這是什麼。那天我剛買了拍立得,想試試好不好用,就隨手對著天空拍了。那個時候只覺得在天邊有一大團的烏雲,烏雲下一閃一閃的,可是沒想到照片出來就是這個樣子了。”
寧萌說:“不是拍立得嗎?當時看到的不是這樣嗎?”
文藝女青年神色緊張,說:“如果當時出來就是這個樣子我就不覺得奇怪了,畢竟在這座城市拍電影的人很多啊,也許是特效之類也說不定。可是這是幾天後才變成這樣的。一張照片竟然能自己變化,不覺得讓人毛骨悚然嗎?”
文藝女青年說得時候還不忘搓著自己的身體,那樣子好像很冷。
她接著說:“而且我覺得很奇怪的是,明明十來天前還有青少年失蹤的報道,我弟弟就是那些失蹤的青少年其中之一。可是現在再去找那些報道就完全看不到了,我問弟弟,他還說我神經病,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失蹤過的事情了。”
明熙心裡清楚,這是天宮的一貫做法。他們會清除所有人類不應該擁有的記憶,偶爾有幾個漏網之魚還知道當時發生的事情,過不了多久那些人也會以為自己在做夢,更嚴重的就會被當成精神病送進醫院。
只是像這樣刨根問底的卻在少數,能為了這件事來解憂屋許願的更是頭一個。
明熙並不擔心委託人是否能搞清楚照片上的事情,他只是擔心,按照解憂屋的設定,許願就一定會實現。與此同時寧萌萬一要是想起來過去的種種,她會開心還是會生氣?
別的倒還好說,只是關於她有狐族血脈的這件事她能接受嗎?
別說她接受不了,就連明熙也無法接受。解憂屋的主人只能是人類,這是天宮給出的設定,可他明明親眼看到寧萌身上長出了象徵著狐族統領的九條金色的尾巴,總不能那個也是幻象吧。
明熙越想越怕,一巴掌拍在照片上面,寬大的手掌將那些照片通通都蓋住,說:“這個願望,不行。”
文藝女青年也並未覺得失望,反而覺得這是意料之中的事,說:“我問了好幾傢俬人偵探所了,他們都說不行。我再去問問其他人。”
委託人走後,寧萌一臉地不快說:“你們天天吵著解憂屋沒生意,怎麼現在生意送上門了,倒還把客人趕走了。以後可別怪我不給你買襯衫。”
明熙說:“你還記得給我買襯衫?”
寧萌說:“怎麼,我不該記得嗎?你不是天天吵著要買名牌襯衫嗎?現在又不買了?”
明熙並未說話,心裡卻有一絲絲地高興。寧萌忘了那麼多事竟然還記得他這個微不足道的小愛好,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因為寧萌的選擇性失憶,解憂屋的日子過得平淡無奇,就像從前一樣。
明熙記得自己是一隻小狐狸的時候曾經特別渴望冒險,可現在或許是年紀大了的原因,他彷彿更喜歡這種一眼可以望到頭的日子了。
什麼天狼族和狐族的爭鬥啊,和他有什麼關係,和寧萌又有什麼關係。大家就在解憂屋裡好好生存,然後一起將人類的願望都實現了不就好了嗎?其他的,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小狼什麼都沒說,只是將那份惴惴不安隱藏在心底。小狐狸為了救寧萌死掉以後,他有一絲猶豫。他活著的意義就是保護妹妹,現在妹妹死了,他就沒了活著的意義了。他想怨恨寧萌,可是他對寧萌恨不起來。
他看著小狐狸下葬的那一刻,似乎聽到了小狐狸對他的囑託,讓他代替自己繼續保護寧萌。
既然寧萌是妹妹豁出去性命都要保護的人,那保護寧萌就是他活著的意義。就這樣,小狼選擇繼續留在解憂屋。
可寧萌不記得了,什麼都不記得了。那妹妹的死還值得嗎?
算了,有什麼不值得的,至少他還記得妹妹啊。
小狼的心虛有些亂,打掃庭院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就連有委託人進門了都沒看到,還是小白趕緊迎上去了。
寧萌笑道:“解憂屋的生意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剛送走一位又來了一位,這次你可不能隨隨便便就趕客人走了哦。”
明熙不作聲,只陪著寧萌一起坐在沙發上。
寧萌心想,他平日不是都坐在裡間的搖椅是上的嗎?現在又犯了什麼毛病了。
委託人是一個乾乾瘦瘦的小男孩,臉上太瘦反而顯得眼睛又大又空洞,像是個營養不良的孩子。他看人的眼神都是帶著一點點防備和拒絕,滿臉的羞澀,在小白的幾次勸說下才肯坐在沙發上。他剛坐下就縮成了一團,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