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咱倆還是趕緊挖個地洞,逃回各自的老窩去吧!”被神獸的狂吼聲嚇得魂飛魄散的喬治躲到宙斯的身後,小聲嘀咕道。
宙斯和大衛爺爺交談的功夫兒,喬治的注意力都在從角鬥場裡傳出的一聲聲狂吼上。
“你先別管那車廂裡的神獸了,聽我跟你說說這位老爺爺吧!他叫大衛,是從拜占庭遠道而來的牧師!我如果沒看錯的話,他肯定很有來頭兒!”宙斯一邊說著,一邊飛快轉動著小腦袋,他既然已經答應了老教士,就要說到做到——可想把他這樣的一個清白無辜之人送進角鬥場的死牢,又談何容易?
“關我什麼事?”
“你忘了自個兒剛才那副慫樣兒了?還巴巴地問人家,怎麼能聽得懂一隻老鼠說的話!”
“我就是好奇嘛!”喬治永遠這麼現實,“他是挺厲害的,但我對牧師真的沒有什麼好感!他是能讓我的肥婆娘瘦下來,讓我別再夜夜當她的肉墊兒了?還是能讓浴場裡那隻該死的波斯貓真的給我死到普路託那裡去?自從羅馬人改了宗,開始信起了基督教,你我又得到過什麼好處?除了整天被教堂裡的鐘聲震得耳朵都快聾了,那些沒完沒了地吃麵包喝葡萄酒的顯貴們的內褲越來越沒滋沒味兒了之外,我真沒發現上帝他老人家還施展過什麼更了不起的影響力!”
“羅馬人承認基督教已經近百年了,基督教傳入羅馬已經快四百年了,你又活了多大?能瞭解多少?”
“我什麼都不想了解,我只是一隻小老鼠,因為我們有同一個祖宗,才跟你這隻聖鼠攀上了親戚,這就是我跟基督教唯一的一點兒關係!”
“你脖子上頂的是屁股嗎?”宙斯又撓了撓掛滿冷汗的額頭。“他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使了奇蹟,說不準他也是一位聖徒呢?現在他又要讓我幫他,把自己關進角鬥場的死牢裡——他到底要幹什麼?你就不好奇嗎?”
“是挺好奇的,可我又能幫你做什麼呢?”
“這個嘛——你很快就知道了!”宙斯說著,格外調皮地笑了起來。
“那我也有個條件——都說阿拉伯商人喜歡把金幣藏到內褲裡,那你讓他幫我們瞧瞧,在那堆商人裡,誰的內褲裡藏的金幣最多?”喬治指著大門外的一大群駱駝,和站在駱駝跟前的那群膚色黝黑,身披寬大白袍的高個兒漢子,笑嘻嘻地叫道。
“哦,如果你也有信仰的話,我相信你膜拜的神明一定就是那些臭烘烘的內褲!”說著,宙斯又幹嘔了一下。“耽誤了這麼久,我是等不及了。看樣子你也沒事兒了,那我先走了!”
喬治一把拉住正要轉身走開的宙斯:“你要去哪兒?找皇帝去嗎?這不是多此一舉嗎?他呆會兒就來角鬥場了!”
宙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甩開喬治的胳膊,一扭臉,頭也不回地走開了。他在心裡暗想:“我有那麼傻嗎?我更感興趣的是那隻神獸——我非把她制服了不可,看她能跟我神氣多久!”
至於老牧師拜託他的事,他倒沒有丟到腦後去,只是他也需要謀劃計策的時間——再說了,那個神出鬼沒的老傢伙,他總會來自己找他的。
喬治不解地歪著腦袋,略有些傷心地望著宙斯正在遠去的背影:“沒良心的,剛才我差點兒為你丟了小命!”
“我看你也快走吧。”杜拉的低語聲又在喬治的耳邊響起,“你沒瞧見嘛,聚攏在門口的人越來越多了,他們都急著入場呢!要不是那些拿著長矛計程車兵攔著他們,這些趕來看角鬥表演的人早就衝進去了,到時你萬一被他們踩到了怎麼辦?”
“你也瞧見了,我實在太胖了,根本跑不快——我——我——”
“你別慌,來,到我的背上來吧,我把你送回家去!”白鴿說著,把一片翅膀伸到地上,好讓喬治順著它爬到自己的背上去。
“我不想回去,我還想看角鬥表演呢!”
“可這裡實在太亂了,”說著,杜拉四下張望了一番,“要不這樣吧,我把你送到外牆的頂端,讓你在那上面看錶演好不好?”
“好呀,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說著,喬治扭著肥胖的屁股,像只巨大的蠕蟲那樣,用最快的速度蹭到了白鴿的背上。
這時,大衛爺爺已在那道臺階上坐下來,他從懷裡掏出一本《聖經》,把它翻開,默默地讀了起來,好像不管是場地中央的吵鬧和奔逃,還是大門外的喧嚷和衝突都根本不存在,更與他無關似的。
宙斯遛進門洞裡,擠進金屬門板底下那個拳頭大小的破洞當中,瞪大了眼睛東瞧西望著。
只見一隻只由戰馬拉著的金屬車廂,在兩個巨大金屬輪子的帶動下,正一列縱隊,有序又急促地透過大門,向角鬥場內湧入。
成百上千的好事者圍堵在大門外,都在好奇又熱切地張望著。
手持鍍金長矛的衛兵們放開喉嚨狂吼個不停,他們雖說是在維持秩序,但不時也會有幾個自以為見多識廣的羅馬市民湊到一處,指著一隻剛駛過的高大車廂交頭接耳一番。
“這裡面裝著從北非行省運來的豹子,之前那廂子裡裝的是一頭六百斤重的河馬……從埃及行省運來的鱷魚已經被放進大水槽裡了,他們轉眼就把一隻丟進去的羚羊撕碎了……哦,那麼冷酷的神眼,那麼猙獰的獠牙,只要看上一眼就足以讓我的心臟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