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
八娘搖頭。柴家的大宋和趙家的大宋,是不一樣的。
沒有人的命運軌跡,還會和他們所瞭解的歷史一模一樣。就算她前世歷史上那個大宋,狄家的人真的不得善終,這一世,也絕對不會一樣。
“信是十七郎寫來的,我也才剛收到。他在信中說雖然還沒有訊息,但狄詠應該不會有事。讓你別太擔心。”
此時八娘也沒聽出曾子固的話中有什麼不對。她和狄詠的事情從來也沒有明面上的說法,曾子固又怎會說出什麼讓她別太擔心的話。
聽到他說出信果真是陸十七寫的,八孃的心真正墜入了冰窟之中。
“二哥,我要回京城。”
南豐的冬天不冷,連見雪的時候都少。可如今越往北去,越是天寒地凍。水路不好走,若走陸路,人又受罪。且時近年關,路上也極不方便,多少驛館客棧都關了門,她又是一個姑娘家的。怎能叫她一個人走?
“不行。”曾子固想也不想的責道,又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到底不忍,嘆了口氣,柔聲勸道,“快近年關了,總不成這會兒讓你與蒼耳一道回京城吧?我原是該在家中為父親守孝的,你若真的執意年前要回京城,那讓二哥陪你去可好?你這樣子一個人進京,一路上頗是艱難,叫我們一家人如何放心?”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些年二哥所受的誹謗之語從來不曾少過。當時之所以留了四哥在京城照顧她們,而讓二哥隨著大哥回南豐,也不是沒有堵了悠悠之口的原因。如果二哥這時候不為父親守孝在南豐,到時候不知道有多流言蜚語會傳將出來。
八娘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曾子固嘆道:“我給老師寫封信打聽打聽。狄大人是樞密使,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兒子去死的。我再寫信讓四郎去狄家見見狄諮大人,興許能有些訊息。”
“我想寫封信給逸郡王,還請二哥一道託了驛站送去。”
柴十九與狄詠親如兄弟,如果狄詠真的有什麼事,他一定是最早會弄清楚內情的人。
只是柴十九又非一般臣子,他的身份特殊,狄詠深入誘敵卻失蹤,本就是件敏感,就算柴十九真的打探到了內情,會不會說出來也未可知。
何況如果柴十九真的有什麼要說的,以他和八孃的關係,又怎會沒有一封信來?
更何況,如今京城之中又傳出狄詠投敵的訊息。
曾子固雖想到這些,可不想再讓八娘傷心,而關於狄詠投敵的流言,更是提都不能提的。只得點了點頭。
等待的日子是最難熬的。
且不說八娘如何,柴十九收到八孃的信時,倒也並不奇怪。想來他讓陸十七給子固先生的信,其中內容,子固先生顯然並沒有全部透露給八娘。
如此也好。
她到底是個女子。
可如何回信,卻又讓他十分為難。子固先生未告之實情,有些事情,他只能一率瞞著,其實即便是他讓陸長卿寫給子固先生的信中,他所說的東西,也不過是京城裡大家都知曉的訊息罷了。
可給八娘回信,卻無法也這麼泛泛而談。阿詠如今生死不明,他們二人的感情,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
正在書房裡蹙眉為難,逸郡王妃柳氏端了碗銀耳蓮子羹進來:“郡王近來總是愁眉不展,越發見瘦了,這是妾身特意為郡王燉的湯,郡王也吃些。”
柴十九展眉笑著接過:“這些日子讓你也辛苦了。”
柳氏笑著搖了搖頭:“你我一體,又說什麼辛苦?再說郡王所愁之事,妾身也實在幫不了忙。倒是……”
說到這裡,柳氏一頓。
柴十九便抬起頭問道:“你有什麼直說就是,同我還有什麼不好講的?”
“妾身是覺得,郡王也是關心則亂。郡王與狄二郎相識十多年,敢能不知他的性格?此回主帥是文大人,文大人世代功勳,雖說因著狄相,官家對文家近些年破有些疏遠,文家因著這個,也不會輕易讓狄二郎去送死的。何況官家視狄二郎如自家子侄,狄二郎如今可還是福寧王府的郡馬爺呢。文帥無論如何,都不會讓狄二郎輕易涉險的。說句不好的,狄二郎與清河的婚約不除,就是敏郡王兄,只怕也不會望著狄二郎身死。再則狄二郎乃是狄相之子,他的身手只怕你我二人並肩,也未必是他的對手,雖說是在亂軍之中,照妾身看來,他也有足夠的自保能力。至於什麼投敵,有狄家在,二郎投敵就只能是無稽之談。官家又如何看不清這一點?之所以官家在早朝時一直未曾表態,妾身覺得,那也是因戰事至今還不明朗,文帥也不曾就狄二郎的事情,說過任何一句話的原因。”
“那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狄相都沉得住氣,狄夫人之些日子更是閉門不出,我們又何必自亂了陣腳?”柳氏笑著把柴十九放下的碗又遞到了他手上,“只一個等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