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夫人又仔細打量八娘,覺得這孩子雖說長的不算頂漂亮的,可說話行事,落落大方,且常聽自家老爺提起,道是個男兒也比不上的,極是能幹,曾家貧寒,她也知幾分,聽說曾家如今卻在這丫頭手上,嚴然成了南豐首富,原還當是個多厲害的丫頭,不想這一見,卻發現看起來非但行事厲害不顯半分,且一副笑嘻嘻的樣子,若不是眉眼裡有幾分銳利之氣在,只當是個不知事的小丫頭呢。
不由嘆感:“難怪你義父盡日裡誇你。實是我家那幾個不如的。”
因一直說著話,蔡夫人還沒來得及介紹她身邊站著的那個姑娘,待說到這裡,那小姑娘才道:“娘就只知道誇讚姐姐,難道我在娘眼裡,就沒半分好麼?”
話說的置氣,一雙杏眼,卻盡是笑意。
蔡夫人忙拉過她來,對八娘介紹道:“看我,盡顧著說話了,這是你的小妹妹,前頭你幾個姐姐都出嫁了,如今家裡就這個丫頭了,因著她調皮,我這日子倒也還算不寂寞。暖娘,還不見過你姐姐。”
暖娘看起來只十三四歲的樣子,小丫頭一身銀紅棉綢襖,下身月白長裙外接著八幅銀紫綃金綾紗裙,頭上梳著雙環髻,簡單察著枝珍珠簪花釵,面板光潔白嫩,兩頰紅豔如蘋果一般,淺淺笑著的樣子,實如三月新春枝頭的迎春花一般明麗。看著就叫人不由喜歡。
就見她對著八娘福了福身,聲如清泉水擊,笑道:“暖娘見過八姐姐。總聽爹爹誇你,叫我都起了耳繭了,我心裡還時常想著,能叫爹爹誇成樣的的姐姐,到底是個什麼樣兒呢,今兒總算見到姐姐了。”
八娘也笑著回了禮,玩笑道:“結果一見,相貌才情沒一樣叫妹妹滿意的,心裡失望的很吧?”
暖娘抿了嘴笑:“親切隨和,正就是我心裡的樣子。”
蔡夫人這才問起八娘,什麼時候來的京城,如今又住在哪裡,八娘一一答了。
因聽說她住在未婚夫婿處,蔡夫人覺著不妥,便道:“那也不妥,原一個男子住的地方,只怕也簡便的很,你住著也不方便,要我說,不如就住到家裡來,你和暖娘也好作伴,你義父若是知道了,也高興。”
她來了並非遊玩,是要辦事的,出門又要著男裝,說起來住到蔡家,才真不方便,聽了蔡夫人的話,八娘忙道:“謝過乾孃,只是女兒此次來京裡,是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辦,整日裡要外出的,若是住到家裡來,倒要勞煩乾孃,且我正打算在京中置處宅子,已叫人去看了,這幾日就能辦好,到時候還需要添置傢什諸物,只怕也要忙些日子,便不過來叨擾義父和乾孃了。等女兒閒了,再來陪著乾孃和妹妹。”
聽她這麼說,蔡夫人也沒再堅持,倒是暖娘露出失望來:“姐姐不住在我們家,卻也別忘了閒時來尋我玩。平日裡娘又不許我輕易出門,原還高興著有了姐姐,我也有人陪著玩了,卻不想姐姐又不能住進來。”
八娘安慰道:“得閒了一定來尋你。”
暖娘又道:“對了,前兒還收到逸郡王妃的貼子,邀我去王府裡玩,到時候去的人不少,不如姐姐到時候也隨我一道去?如此娘也好放心。原娘還不想讓我去呢。”
八娘笑道:“剛好我也收到了貼子,到時候我來府上接妹妹一道去。義母也不必擔憂,我會照看好暖娘妹妹。”
“姐姐也認識逸郡王妃?”八娘才來京城,就能收到逸郡王府的貼子,倒叫暖娘有些意外。
“我並不認識郡王妃,只是逸郡王從前在臨川住過些日子,與我家四哥和五哥也算是同窗,因某次在南豐時,搭了我家僱的船隻,一道回的臨川,這才結識的。後來逸郡王便與我家有些來往,且我祖母當時並不知逸郡王的身份,憐他一人在外求學,常叫人送些吃食與郡王,這才有了些交情。這回王妃大概是聽逸郡王說我來了京城,因此才請的我吧。”
竟是這麼個原由。
蔡夫人笑道:“那到時候,我可就把暖娘交給你了,這丫頭看著聰明伶俐的,實是個缺心眼兒的傻丫頭,若有你照看著,我才放心些。”
京中不比他處,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兒,哪個沒些兒心眼?至於些貴胄之家的貴女們,則更不必說了。且是郡王府宴請,界時自少不了公候皇室之女,若叫暖娘一個人去,蔡夫人還真不放心。
八娘看起來和暖孃的性子倒差不多,可一個十二三歲起,就能赤手空拳的,創下一份家業的丫頭,再簡單又能簡單到哪裡去?自家老爺如此誇讚這丫頭,豈能沒點兒道理?有她和暖娘一起,蔡夫人自是放心。
說了一歇話,八娘才叫五月奉上了帶過來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