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知錯了。你放心,我與四哥都會勤學苦讀,不會丟了爹和哥哥們的臉。”
五郎鬆了口,四郎就鬆了氣,忙攜了兩人的手,笑道:“你看,這樣才是好兄弟嘛。走,好久沒有一處說話了,可惜大哥睡了,我們去後園裡轉轉去。”
三人正要出門,卻見八娘站在那裡,一雙靈目,盯著兄弟三人,在自己妹妹面前丟了臉,五郎很不好意思,摸了摸頭衝著八娘笑:“八妹你可真是,什麼時候都學會聽牆角了,這可不好。罰你晚上給我磨一晚上墨。”
八娘深深吸了口氣,壓下胸中的酸澀之意,還有眼中浮上的薄薄霧氣,嗔了五郎一眼,又朝著二郎道:“二哥哥,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吧,我還有事要與二哥哥商量呢。”
“好呀,”曾子固便上前執了八孃的手,“小丫頭又有什麼事要問二哥?”
八孃親親熱熱上前攙了他的手臂依著他,依乎這樣就能為哥哥分擔些家貧的壓力一般。
幾人一行走,穿過後院通往那處小園子的彎月洞門,八娘道:“今兒晨間泰瑞祥的武三娘來尋我與七姐姐了,二哥哥,她說我上回給她的圖樣,她讓店裡的幾位大師傅做了實樣,在幾家分鋪裡賣的都極好,這回來,讓我看著能不能再為她畫幾張,她見我似不太情願,還特地說明,價錢上好商量。”
“這倒是好事兒,也不枉你這段時間買的那些筆墨,還有那些時間了,怎麼,你答應了?”
曾子固見八娘當成正事兒心心念念畫了這麼些天,現在人家果然上門來求了,自是為她高興。
八娘連忙擺著小手:“沒有沒有,我說上回回家,就被父親責罵了,所以得先請示過父親,才能給她回話兒。”
曾子固讚許的點了點頭,八娘小小年紀,雖然家中貧寒,卻能在鉅額金錢的利誘下,即便很心動,也是她的預期,可卻能不受利誘,凜持住自己,曉得與父親商量,十分令他這當兄長的欣慰。
可是一想起她激憤之下,對父親信誓旦旦說的那些話,笑道:“怎麼,小八妹是想將父親一軍?”
額……好吧,其實她是有這麼點小心思,要知道這可是古代,她人小言微,若想得到家中父母還有兄長們的重視,行事之間,自然要有章可尋,一是透過這件事情要向父親表明,她是可以為家中爭錢的,只有在家中有了地位,以後她想做什麼,才能有更大的發揮空間,有自己的話語權,而不是被直接無視的那一個。
再者,她現在只有十二歲,畫雖是她畫的,可當家作主的人,卻是老頭,出於尊重,還有以後方便,也得透過他的首肯才行。
八娘被揭穿,眉眼順間笑成了月牙兒:“二哥哥,我哪有?到時候二哥哥幫著說服爹爹可好?倒不是八娘貪財,只是八娘覺得,那武三娘雖然付了我們銀子,可我也沒有欺瞞於她,她也憑著我的圖樣,賺了更多的錢,於彼此都是有溢的事情,為何要拒絕呢?再則……”
八娘略頓了一頓,決定還是說出來:“再則,爹孃還有哥哥姐姐們對八娘這般疼愛,因著八孃的病,花光了家中的所有積蓄,如今八娘能為家裡賺些家用,八娘是很高興的。八娘想著,父親和哥哥們不是每常提起農墾,都很關注麼?如果能積下些銀錢,到時候哥哥們看哪裡有不錯的地方,我們家也置些田產,還能去鄉間過過田園生活,且以後哥哥們讀書的花銷,有了田莊在那裡撐著,雖不至於大富,但至少也不至於餓了肚子,豈不兩美?哥哥覺得八娘想的可對?”
曾子固最近聽多了這位雖分常撒嬌賣萌,但說起正事兒來也條理分明的妹妹的話,雖有些意外於她想的如此周全,可也並不太算吃驚,四郎和五郎兩人,卻象是不認識一般看著她猛瞧。
八娘不惴惴,佯怒道:“四哥五哥這般瞧我做甚?若是妹妹說的不對,你們做哥哥的該當指出來才是呀,如此眼神,妹妹全當哥哥笑我小人裝大人,盡說些可笑話呢。”
四郎見她生氣,忙哄道:“沒有沒吸,四哥和五哥怎敢笑你?”一邊說一邊搖頭嘆息,“這些事情,就是四哥也沒想過,你才多大點人呀?難怪從前父親就遺憾八妹妹不是男兒。你說的很對。只是,小八妹你如此懂事,倒是叫我們幾個做兄長的慚愧了。”
八娘就撇了撇嘴:“爹上回也這樣與我說什麼我不是男兒的話,我還說爹太貪心了呢,妹妹才好嘛,妹妹是哥哥們的貼身小棉襖呀。”
三人都笑起來。才剛因四郎五郎退學的沉鬱一掃而去。
曾子固想了片刻,便應了八娘:“好,我回頭與父親說去,父親非是那不開明的人,八妹放心好了。”
打鐵需趁熱,八娘見三位哥哥心情大好,又道:“呀,突然想起件事情,還要求二哥。”
“又是什麼事?”曾子固摸了摸她的額。
“二哥,我這些天身體大好了,過兩天不是就五月端午了嗎?等你學裡休假,你從前說的那個山間讀書的天然崖洞,二哥可不可以帶我們去玩上一天?我也好想出門看看呢,每天總是悶在家中……”
曾子固新春過後,便未曾再出門過,每日不是去學舍,就是回家呆在書房裡,雖胸有丘壑,可看著山碧水綠水,煙波浩渺,更是怡情曠心之事,十娘央求,他也動了心,又一想四郎五郎也在,一家兄妹們出去好好玩上一日,何等美哉?
四郎五郎也是邊上幫腔:“二哥,這主意兒好,我們兄妹還未曾一起出去遊玩過呢?有我們在,爹和母親也不會擔心。”
曾子固這才應了聲好,又要求:“只要你們以後能好生讀書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