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黯然,可沒有逃過八孃的眼,心裡便計較起來。不過武三娘和自己家五哥這事著實難辦,身份門弟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武三娘她是家裡的獨女,是要招上門女婿的,而顯然,曾家根本不可能讓自己家兒子去別人家當入贅女婿的。
見五郎低頭想事,八娘問道:“五哥,你想什麼呢?”
“十七郎曾和我說過,我們大宋最缺的,就是讀書人,可除了讀書人,其它的人才又幾乎是個空白,從前太宗皇帝時,也曾興辦過軍事學院,農田水利學院等學院,可最近幾十年,歷經三代帝王,那些學院又都沒了聲音,我之前也不覺得有什麼,但如今看看十七郎的作為,便覺得,咱們大宋國,確實應該重視培養各方面的人才才對。”
可惜如今的大宋朝庭,從上到下,幾乎無人注重一些專業人才的培養,都把讀書做官當作人生惟一的光明路途呢。
不說明的,大宋也有明經科考,也有武科,可但凡能讀書會讀書的,還不是一樣去考進士科?似乎只有進士科出身的,才能算是正經計程車大夫,在官場上,腰桿子才能真正挺得直,挺的正。如陸十七一般不在意虛名,一心實實在在做些事的,大宋國又能找出幾個來?
偏世人都以為他玩世不恭,讀書不成。真正是個笑話。
五郎的話,八娘也贊同,不過這可不是她一個穿越走種田流的人能解決的,便笑道:“十七哥說的對,五哥這麼想也對,如今大宋國朝庭各部都是文人把持,如司農司,便該由懂農來的人管。司務司,便該由懂經濟稅務的人管。樞密院,就該由懂軍事懂戰爭的人管。提舉司,就應該懂律法懂偵破的人管。可如今一杆子全是讀著賢書的人管著呢。不是說讀對聖賢書不對,可那些書中教給人的是理論,是思想,卻沒有教給人解決事情的辦法。如今的現實情況就是,外行領導內行,甚至外行領導外行然後管著正事兒,又怎可能不存在問題?不過這可不是我們小民能管得著的,五哥你認真讀書,等有一天,你走了到至高點,能管得起了,再想不遲。我呢,就安安心心的賺錢,讓哥哥們有底氣當清官就成。”
話說的不錯,五郎嘆了口氣,卻不想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小九郎介面道:“八姐說的對,五哥,八姐夫那翻話……五哥,所以你我才該好好讀書,將來若能入閣拜相,不愁不能改變現狀。空談於事無補,所謂在其位謀其事,那就實實在在的讓自己能有站在那樣的高位手中有那份權力就是。”
見八娘一臉震驚的看著他,小九皺皺小眉頭,問八娘:“八姐姐,你這麼副見鬼的樣子看我做什麼?我說的不對?”
“對,天才,你說的太對了。”
這麼看起來,她們曾家未來的執宰,必是這位小九弟無疑了。
八娘馬上換了笑臉,也不計較小九剛才說什麼鬼樣子的話了,馬上討好道:“九弟,累不累?餓不餓?我看你都瘦了呢,想吃什麼好吃的,八姐姐給你做?你有什麼想要的?只管和八姐開口就是了。對了,你前兒不是嫌那書桌不好用麼?八姐明兒就託劉二哥給你做個新的,八姐親自給你設計個既好用雙好看的書桌,還有你不是嫌那書袋不好用麼?八姐明兒就上街給你扯點新蜀錦來,給你重做一個比五哥那個更好的?什麼明天,姐現在就去,九弟你等著。”
小九郎子宣被她那諂媚的樣子嚇的一哆嗦,疑惑的看向五郎:“五哥,我八姐這是怎麼了?”
“這孩子不是魔怔了吧?”五郎伸手摸了摸八孃的額,覺得雖有些薄汗,可體溫也挺正常的,沒燒著呀。
八娘狠狠開啟他的手,怒道:“曾五郎,別打擾我拍未來宰相的馬屁。”
五郎和小九郎都翻了個大白眼,相攜而去,留下他們曾家的小財神,一個人在那裡痴去。
八娘覺得自己終於確定了自家未來最大的一個官老爺是誰,馬屁從此後可以有的放矢,心情還是蠻愉快的。便也不和那兩個不知不罪的傢伙計較了。哼著小曲兒,就打算去後院尋雲賢說話去。
誰知才出了藏書閣大院的門,就見子景一臉失落的倚在院前的大樹下發呆,而子簡,卻是一臉的尷尬,對著子景,想說什麼又開不了口的樣子。
“子簡哥哥,子景哥哥,你們怎麼在這裡?”
見問,曾子景才回過神來,邊上的子簡免強笑道:“因前面有大哥他們照應,我和子景沒什麼事,想尋十七郎和五郎一處玩的,因聽小九說你們都在這裡,就尋過來了……”
那也就是說,她剛和陸十七的口角,兩位哥哥也應該聽見了?看子景和子簡的樣子,必定是聽清了的。且子景哥這樣失落,只怕心中早就有了陸四姐姐呢。八娘滿腦黑線,原本挺好的一件事,偏偏因三嬸那點小心思,而成了現在這尷尬的局面。
要說三嬸錯,她也沒什麼錯,不過是想給自己心疼些的兒子找個她以為的好媳婦而已,可她哪裡知道,不僅是陸家看上的是子景,就是子景心裡,也很喜歡陸四娘呢,其實論性格,陸四姐姐和子簡哥都是悶悶的性子,兩人若是一起生活,自是能夠相敬如賓,可夫妻相敬如賓雖是好事,只怕要少了很多樂趣,而子景卻不一樣,他性格活潑風趣,人又純善,若能與陸四姐姐成了,曾家可沒有娶妾納小的家風,陸四姐姐又是個大氣隨和的女子,想必和子景哥能過的快樂幸福,這也是陸十七挑了子景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