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越想,越覺得這事兒有戲,不過旋又苦惱起來,說起來他老爹雖曾官至吏部員外郎,只官聲實在不好,曾家又是世儒之門,最重聲譽,想與曾家結親,只怕曾家不能願意。
這麼一想,又喪氣起來,便轉了身,打算回家。
李家夫人一見兒子這麼快回來,很是奇怪,見他換了衣服,叫了小廝去備馬,復又打算出門,問道:“老爺說讓你今兒早些回來,尋你有事要說,你這是又要去哪裡?”
想到自己老爹,李雍心情大壞,若不是自己老爹名聲不好,他何苦自己為著親事去求陸十七這魂淡?
便哼哼了兩聲,不耐煩道:“我有正事要去尋陸十七,今日怕是回不來了,娘你回頭同員外老爺說一聲就是了。”
李夫人因這不成器的兒子最近同那翰林府上的陸十七開了處什麼油坊專煉大豆油這稀罕東西,才三四個月的時間,已獲利不菲,就是一直看兒子不順眼的老爺,最近都對兒子態度好了不少,連帶著自己,這些日子出好過起來,至少老爺房裡的那些美妾們,不敢輕易在她面前得瑟了。所以一聽兒子是去尋陸家的十七郎談正事兒的,自然不再阻攔。
忙跟在身後叮囑道:“路上注意些,要不叫兩個小廝跟著你?”
“不用了。”
李雍頭也不回的出了府,上馬揚鞭而去。
看著兒子離去,李夫人立在廊下,想著兒子那句“員外老爺”不覺笑出了聲,小丫鬟見多少年難得笑臉的夫人最近開懷的時候較多,又一人在那裡哧笑,就大了膽子笑問:“夫人這是遇上什麼好事兒呢?瞧您多開心。”
卻說李雍一路趕到四都的排頭莊,二十多里的路,用了大半個時辰,已過了午飯的時間,他只知道陸十七的田莊買在這裡,具體位置卻知道,就騎在馬上閒逛,見著村人開始打聽,那被問的老農一聽他說是來尋陸家公子的,笑道:“這位公子想來是陸公子的朋友吧?公子沿著這條路往前去,岔路口往東一拐,再行會兒,就能看到了,老漢才剛路過時,還見陸公子正在地裡忙活呢。”
李雍道了謝,在懷裡摸了摸,想拿幾個錢打賞這老農,摸了半天,卻也是一個子兒也沒有,倒有些不好意,好在那老農可沒指望指個路就能得幾個賞錢的,早走了過去。
李雍打馬前行,拐了彎,路過一處小樹林,遠遠的,還真看見一抹紅影,正彎著腰在地裡看著什麼。田邊的一棵刺梨樹下,同樣一身紅衣的一個小男孩,正跳躍著夠著樹上那一樹潔白如雪的野刺梨花。
李雍到了地方,下了馬,便對著田地裡的人呦喝:“陸十七,十七哥哥,看看誰來了?”
陸十七這才抬起頭,一見李雍,他也意外的很,遠遠的喊道:“你怎麼來這兒了?”
“弟弟我想你了唄。”李雍嘿嘿一笑。
即便隔著老遠,陸十七也能看清他臉上兩頰那因笑而抖著橫肉,想我?
一陣哆嗦後,陸十七直起腰,才覺得腰痠的狠,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捶了捶腰,這才笑罵道:“你還是想你如意樓裡的姑娘們去吧。你哥哥我,不需得你惦記。”
“看哥哥這話說的。”李雍諂媚的笑了笑,見陸十七從地裡走出來,這才逗起身邊一直抬著臉看他的小男孩,與陸十七長的倒是挺象,可不就是陸家六房的小子二十一?
“二十一,來,叫聲哥哥我聽聽?”
“你給我採支花下來,我就叫你哥哥。”
“當多大事呢,”李雍轉身去了樹下,他人雖胖,長的可不矮,伸了手就折了枝已凋改了一半的刺梨花遞給陸二十一,正等著陸二十一叫他,這小子卻一踏煙兒跑了開去,邊跑還邊回身對著陸十七叫道:“十七哥,我去村長家找美花玩去了,晚飯就在她家吃飯。美花昨天還說我今天要是帶枝花送她,就請我吃飯呢。”
陸十七笑著搖了搖頭,那刺梨花早開敗了,再說,哪有拿著白花送姑娘的?這小子才七歲,竟然就想著泡妞,人才!
到了小河邊,跺了皂鞋上的泥土,就著清澈見底的河水洗了手臉,這才問李雍:“說說,到底找我什麼事?可是油坊裡出了什麼岔子?”
“哪能呢?你走前交待的事情,我可一樣沒拉下,咱油坊生意好著呢……”李雍搖頭,正想說幾句好話,就見陸十七一雙溼漉漉的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
這個魂淡,敢情把自己這身花了大價錢做出來的衣服當抹布使了?
正開口要罵,就想起曾八娘早間在街上的颯爽英姿來,少不得收了心裡那點火氣,討好道:“擦乾淨沒有?要不我脫下來給你再繼續擦擦?”
陸十七挑了挑眉:“廢話少說,到底什麼事?我可沒時間和你窮扯,沒見我正忙著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