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長風再度睜開雙眼時,渾身氣勢猛地一變,好似脫胎換骨一般,眸子中精光碩碩,氣機難以言明。
只見李長風扭過頭來看了眼身旁的丁安瀾,緩緩說道:“若非兄臺一番良話,想必我現在也不會明白過來。那來自月牙山的妖道屠老七,絕非尋常人所能力敵,若是我就這樣前去報仇約戰,那跟送死亦沒有什麼區別,俗話說來,君子報仇尚且十年未晚,我李長風如今只不過十八歲的年級,又何必急於一時?等日後我武功大成之後,再與那妖道分個高下,論個生死,亦未嘗不可!”
聽聞此言,原本充滿擔憂的丁安瀾也放下了懸著的心,對於李長風這個人,他可是由衷的欽佩以及尊敬,若非李長風的話,恐怕他丁安瀾早就死在那群人的手中了!怎可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既然少俠能夠這般想,那在下也是放心了,我是真的擔憂,若是少俠你就這般前去報仇的話,根本是一點把握都不會有。少俠說得對,既然俗語都說了,君子報仇十年未晚,那少俠也不必急於一時。”
說完,丁安瀾還扭頭看了眼李長風,臉上滿是笑意。
半日後,李長風和丁安瀾二人抵達一座巨大的城池,名曰楚城。
這裡是極北之地最南方的一座大城,別了此地,再往南行一百多里,便出了極北之地的範圍。
楚城乃是極北八城之一,方圓七十里的範圍皆是其領土,這裡沒有守城的將領,有的只是常年居住於城內的世家大族,以及武林門派。
楚城這麼大的領域當中,總共約有二十萬黎民百姓,從古至今,也不知傳承了多少代,自當年極北八城脫離天璽王朝管轄之後,這裡的人們因沒了勞役和賦稅,故而生活的很好,許多天璽王朝各地的人,也不遠萬里趕到這裡來,為的便是能有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如今的天璽王朝,早就已經走到了陌路,那天子李莽身為這一世的皇帝,只顧自己貪圖享樂,腦子中除了霍霍祖輩留下的家產之外,啥也不會,更別說讓天下眾人黎民百姓安居樂業了!
帝國實力衰微,周邊更有許多諸國虎視眈眈,那些割據許多城池的諸侯,也一個個蠢蠢欲動,全都眼巴巴看著李莽屁股底下那張龍椅,希望有生之年能夠坐上去,號令百官,氣吞天下。
可偏偏在這極北八城方圓近一千里的範圍之內,百姓們安居樂業,沒了王朝的管轄,這裡根本就沒有任何官僚可言,有的只是一些富商,或者是傳承久遠的世家門閥之類。
這些人掌控著極北八城的秩序,在這裡雖說沒有明文規定,但卻也有很多不成文的規矩,若是有人膽敢亂了規矩的話,這些世家大族絕不會手下留情。
此時的李長風和丁安瀾正站在楚城那高大的城牆之下,遙望著城牆上那兩個石刻大字,李長風不禁嗟然長嘆。
“唉!天璽王朝傳承了大幾百年,本來萬民歸附,國泰民安,可沒想到竟然也會走到今日這種陌路之上!”
丁安瀾雙手背在身後,站在李長風身旁,不由嘆了口氣說道:“李兄何出此言吶?”
李長風扭過頭來,深深看了眼丁安瀾,這才說道:“不瞞丁兄,我入這江湖也僅兩個多月罷了。前半生浮沉往事,皆為過眼雲煙,十八年挑燈夜讀,本欲報銷朝堂,可未曾想李莽竟然這般昏庸無度,殘害忠良,誅殺賢臣,導致天下皆化作一片焦土,水深火熱,黎民百姓更是苦不堪言!故而我才棄了文辭,隨著我家師傅飄搖萬里,入了這偌大的江湖之中!”
“正所謂逝水東流,蒼黃顛覆,螢狗歲月,不都跟過眼雲煙一般?什麼狗屁萬里江山,千年基業,本就是一個大大的笑話,毫無根據可言。天璽王朝當年傳自高祖,若非他揮兵中原的話,根本開不了王朝六百多年的偌大基業,亦不會有如今的天下眾人,黎民百姓。可誰家不會出來幾個逆子?尋常百姓尚且如此,身處皇宮貴族當中,亦是這般!這麼些年,王朝龍脈已斷,這天下......也是該換個天日了!”
丁安瀾說完,竟抬起頭來望向遠方,眸子中閃過道道精光,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李長風則被他那一番話給說道心坎子裡,臉上笑開了花,興奮著說道:“沒曾想丁兄還是這樣一個憂國憂民的人,哈哈,不如你我二人且進城內,舉杯同醉如何?”
“好!”
二人緩緩走進楚城內,此時街上人潮湧動,熙熙攘攘的人群你來我往,街邊全是一些小攤,在小攤的後方,則是一個個門店,有酒樓,有古玩店,有武器鋪,有布坊等等之類,反正是所有應該有的,全都有,而那些不應該有的,也有!
李長風與丁安瀾尋了個安靜點的酒樓,緩緩進去,在一樓尋了個不錯的位置之後,二人對面而坐。
李長風喊小二過來,要了些熟肉好酒之類,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只見那小二端著一盤盤好菜,拎著兩罈美酒便走了過來。
放下酒菜之後,小二轉身忙去了,就只剩下李長風給和丁安瀾兩人相視而坐。
李長風拔開酒塞,頓時空氣中瀰漫著迷人的酒香味,在將兩人面前的酒碗全都斟滿酒之後,李長風端起那碗酒,朝丁安瀾點了點頭,只見丁安瀾亦端著酒,跟李長風輕輕碰了一下,二人皆仰著脖子喝了下去。
烈酒入肚,李長風頓時感覺一身燥熱,這酒的勁頭雖說比不上當初在鄱陽城內喝的梨花酒,可卻別有一番風味,只是不知在這楚城內,是否都是這般烈酒,李長風心中閃過一絲疑問。
可偏偏這時,那丁安瀾哈著酒氣說道:“李兄,你我二人相識皆是一場緣分,若非有你的話,想必現在的我早已經身首異處,雖說我年齡也許痴長你幾歲,可還是應該稱你一聲兄長,若非有兄長在的話,我早已身赴黃泉之路,再無生還可能啊!”
李長風微笑著擺了擺手,這才淡淡說道:“只不過是區區小事,丁兄你又何足掛齒?再者而說,若非當初於城外你那一番良言的話,指不定現在的我還在追尋那妖道屠老七的下落,若是如此,與那妖道一戰,我亦是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總之,你我二人也算是相互救了彼此一命吧!”
“來,幹!”
丁安瀾說完,便舉起了面前的酒碗,跟李長風碰了一下,兩人皆仰著脖子,一口氣喝完。
“不錯啊丁兄,沒想到你酒量竟然這麼好!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今日幸甚已至,倒不如一醉方休如何?”看著丁安瀾一碗接著一碗的喝酒,李長風頓時來了興致,緊忙出聲說道。
這丁安瀾看似並非武林中人,身上更是一點武功都沒有,連他李長風都比不過。但是,在這傢伙身上李長風卻看出一點不尋常的東西來,此人氣勢如雲,絕非泛泛之輩,即便不是武林中人,尚且知曉那妖道屠老七的身份,肯定不是普通人!
因此,李長風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疑惑,出聲問道:“還未請教丁兄來自何方,又去往何處?在哪裡高就?”
那丁安瀾顯然是被李長風這一番話給問的暈頭轉向,不由停頓了一下,這才理了理思緒說道:“我只不過是個富家子弟罷了,家裡面靠著經商為生,便是在這楚城往南五十多里的地方,此次之所以出現在李兄救我的地方,便是為了前去鄱陽城談一場生意,誰曾想在回來的途中,竟遇見了一夥強人,殺了我的手下,還想取我性命,若非遇見了李兄,恐怕我現在就已經身首異處了啊!”
李長風眉頭微皺,顯然是覺得這丁安瀾有些故意撒謊的樣子,不過,既然丁安瀾沒說,那他也不好多問,因此,這小子只是端起桌上的酒罈,將二人面前的酒碗斟滿了酒,這才說道:“算了,管他什麼!你我二人相識相知,亦是一場不小的緣分,既如此,不若你我二人把酒言歡,不扯那些東西犢子。”
“對對對,把酒言歡,一醉方休!”丁安瀾也滿臉笑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