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番話,那儈子手就已經咬牙揮刀,砍下了王忠天的人頭,地上滿是鮮血。人頭咕隆隆轉了好幾圈,最終停在儈子手的腳下,面部朝上,王忠天那一雙眼睛充滿血絲,正在冷冷的盯著他。
嚇得儈子手趕緊扔下了手中的大刀,灰頭土臉的跑掉了。
“丞相!”戶部侍郎周雍撲騰一聲跪在地上,淚眼婆娑,看著王忠天的屍體,大聲哭喊。
頓時,周圍近千個圍觀的百姓,也都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整個帝都當中充滿了哭聲。
這王忠天忠心為國,一心勸聖上重歸朝堂,遠離酒色,可最終卻落得這樣一幅局面,帝都百姓何止數萬?凡是聽聞丞相王忠天被斬首的,全都跪在地上,以淚洗面......
從這時起,帝都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當中。
李長風走的倒是瀟灑,可卻苦了漢州城內那兩個監考官,兩人本就納悶先前那白衣秀才為何搖頭嘆息,扔了紙筆飄然離去,當他們二人看到那木案卷紙上的幾行大字時,差點沒丟了魂!
此是造反之詞啊!
驚得漢州城太守緊忙起身,拿著白衣秀才留下的那幾句詩,啥也不顧,找手下要了匹馬,快馬加鞭就朝著帝都趕去。
兩日後,李長風留下的那張捲紙,赫然出現在當今聖上李莽的手中,李莽看完之後,臉色大變,怒不可遏!
本欲為官助丞相,奈何聖上毀朝堂。
山水獨高三萬裡,一支枯筆寫疏狂。
別日江湖昔依舊,留得衰敗立身旁。
從此不顧王朝事,劈了李莽亦忠良!
“大膽!這到底是何人所寫?這般忤逆之詞,朕定不饒他!”
漢州城太守跪在李莽身前,顫顫巍巍說道:“回聖上的話,兩日前科舉會試,於會試殿上,一白衣秀才作了此詩,而後飄然離去,微臣當時就感到納悶,等看完之後大驚失色,於是快馬加鞭前來帝都,奉給聖上親看。”
李莽憤恨的把那張捲紙撕成了碎片,大怒道:“傳朕的旨意,凡我天璽王朝各州,各城,一律貼出榜文,緝拿這個反賊!還有你,趕緊派人去查一下,這個白衣秀才到底是誰,敢寫出這種大逆不道之詞,朕要滅他滿門!凌遲處死!”
“微臣領命。”
於是,天璽王朝所屬六郡,十九州,五十八城,一百零七衙全都貼出了榜文,聖上雷霆大怒,下了死命,若是抓不到那白衣秀才,所有州,衙,郡,城的官員,都得吃苦頭!
好傢伙,這一下子白衣秀才的名頭在整個天下間都流傳開來,不出三日,王朝中無論是官家子弟,還是市井小民,都聽說了“白衣秀才”這個人物。當然,他們聽的更多的,則是那首七言絕句。
而此時,那個所謂的“白衣秀才”,也正是李長風,正提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劍,沿著漢州城一路向北,像只無頭蒼蠅一般走著。
他根本不知因他那幾句話,整個天璽王朝都震動了一下。
“苦兮,慘兮,恨兮,嘆兮。天下之大,為何無我李長風安身之所?恨只恨這當今聖上昏庸至極,朝堂混亂不堪,天下流民失所,四海風雨飄搖......”李長風嗟然長嘆,端詳著手中那把大鐵片子,不知該何去何從。
自兩天前拜別了漢州城,李長風身上早已是身無分文,用全部身當換來了一把破劍,和這一身粗布長衫,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回想這些年辛酸無比的生活,十幾年如一日寒窗苦讀,本想著能夠高中進士,報效朝堂,自此光耀門楣,施展心中抱負。可沒曾想,到頭來卻發現當今聖上竟然這般昏庸,不僅沉溺酒色,荒廢國事,還誅殺忠良,將原本就已經快要破碎的社稷江山,弄成了如今這副鬼樣子。
“這天璽王朝傳至今日,已七百多年,自高祖揮兵中原,橫掃諸國的時候開始,整整六百年內風雨太平,萬民歸心,誰曾想到了這一百年,先是義山王李野起兵謀反,又有諸多藩王互相征伐,整座王朝都陷入了水深火熱的戰亂時代。歸根結底,這一切的來由都是因為朝堂的腐朽沒落,即便百年之前沒有那揭竿而起的義山王,也會有其他人......”
李長風站在原地,任長髮隨著清風舞動,喃喃說道:“既如此,這腐朽沒落的王朝又怎能長存世間?素聞北蠻鐵騎的赫赫威名,倘若我李長風能投筆從戎,報效李牧遠的門下,日後或許真能平了這個亂世!”
想到這,只見李長風的眸子中竟閃過一道精光,神色堅定的抬頭望向了遠處,握緊了手中那鏽跡斑斑的長劍,邁開步子,繼續朝北方走去了。
距離漢州城北方二百里處有一城池,名為北寒州,方圓一百多里,算得上是王朝中最大的州城之一了。李長風自兩日前離了漢州城之後,便一路向北,抄小道前行,餓了便吃些野果,渴了便飲些河水,想著過了北寒州,再北行半月的路程,便能抵達北土和南土的交界處。
屆時就投軍從戎,報得李牧遠門下,攜數萬同袍將士,滅了這腐朽沒落的天璽王朝。
因走的是小道,所以這一路上李牧遠多次與來往盤查的官兵們擦肩而過,巡邏官兵也根本就沒發現過他。他根本不知,因自己那一首小詩,使得李莽震怒,如今整個王朝的人都在追捕他。
一日後,李長風已經是餓的頭暈目眩,終究還是來到了北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