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古青陽現在說的這些,早在那個時候,他便已經說過一次。
不過,慕容青竹聽著這些話卻是也有一種百聽不厭的感覺。
哪怕古青陽這夢話說的,有時候是極其清晰,有時候是模糊不已,有時候則是斷斷續續的。
但她還是依稀能夠透過古青陽的這些話,想象出古青陽在經歷這些事情之時,大抵是怎樣一副模樣。
而且,可能是因為這一夢方休之毒的緣故,她在想象那些事時,腦海中居然也會有相應的情景出現。
而在這樣的狀態裡,也總是會有一些情景反覆不斷地出現。
就比如那家寫著“楓林晚”二字的酒館,再比如每次都能喝成醉鬼卻總是會講故事的古青陽。
還有那些來來往往的酒客。
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是芸芸眾生的一部分,為她展盡了眾生百態。
除此之外,在半夢半醒之間,她也看到了她的那把長刀。而在夢境虛幻之中,她居然也在開創著刀法。
只是時間一長,當慕容青竹偶然間意識到,她自己也在夢境中愈加沉淪的時候,她也是猛然驚覺。
“不能睡!”
到了後來,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便成了支撐著慕容青竹一路前行的箴言,她始終都在堅持著。
她很清楚,現如今,古青陽已經沉沉睡去,就沉浸在夢境之中。
單單隻靠這小子自己,他能不能去到江南,那真的就只能看命。
但若是有她的幫助,在這個時候去到江南便不是痴人說夢了。
可若是連她都徹底沉淪,那就不需要再提江南了。
只是,那種明明昏昏欲睡卻要一直忍耐的感覺,也著實是會讓人為此而痛苦不堪。
“螢兒——”
然而,就在慕容青竹終於要走出這片荒原之際,她也終於是堅持到了極限,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古青陽就這麼被她壓在身下,成了再合適不過的人肉墊子。在那個瞬間,她也覺得她再也忍耐不住了。
可偏偏,古青陽發出了一聲極具痛苦之意的呼喚。
這一聲呼喚又讓她瞬間清醒,只覺得心中所有的睏意全部都在一瞬間被一掃而空。
與此同時,一種類似於古青陽所展露的那種悲傷的悲傷,也開始像種子發芽一般,在她的心中滋生。
她想起來一個人。
慕容紫石,她的親弟弟。
她依稀記得,那是一個同她一樣喜歡自由的人。年少時,她的弟弟也同她一樣有一片被視為淨土之地。
如果說她心中的淨土是江南,是江南道的雨。那麼她弟弟的淨土,就是北境,是北境八十萬荒山。
北境凜寒,時有落雪。
她的弟弟就是喜歡那裡的雪,就是喜歡大雪從天而落時的輕盈感,喜歡那個雪白的世界。
年幼時,她和弟弟也曾隨父母去過三次北境。但北境的雪,他們卻是自始至終就只見到過一次。
那一年,她八歲。
她的弟弟,五歲。
再後來啊,因為家族的發展,因為家族的內憂外患之像,他們姐弟二人便再也沒有機會看雨看雪。
直到後來,她的父母曾於隕落之前傳下那傳承,曾告訴她,要她守護好弟弟和家族。
但在那個時候,諸多事情都是趕在一起發生的。她的父母是為了家族而隕落,她的弟弟也是如此。
慕容紫石雖是比她小了三歲,父母隕落的那一年,她十八歲,他也才只有十五歲。
可慕容紫石在很早之前便已經懂得了很多事情,因此,他也清楚接受那份傳承就代表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