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維忠是蓋亞地區獨立以來,第一批獲得入住資格的文學家。也許,說他文學家並不恰當,因為他在語言學方面建樹最大。雖然,在年輕時候,他還是發表了一些純文學作品,並斬獲了諸多獎項,但是,最讓他名聲大噪的是對語言學的研究。
吳維忠的建樹,不僅體現在對藍域文字、語法、古文字的推敲和論證。同時,在卡蒙語言的研究方面也可以被稱作當之無愧第一人。不僅主導翻譯了《古力安經》在內的各項卡蒙經文,同時,對於卡蒙人的造字技法,組詞規律,造字語法以及其數十萬年的演化規律方面,也取得了相當的成果。
“你知道,元首去了哪裡嗎?”
問話者是仿生皮囊系統的總工程師,同時也是蓋亞情報部偽裝組組長佔瑞峰。
“我怎麼知道,不是說一直在起源號的嗎?”其實在吳維忠心裡,對於杜威的去向他是猜的八九不離十的。佔瑞峰的一句問話,讓他回憶起一些往事。
來蓋亞,一直是許多文人騷客的畢生夢想,自己當時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投了一份申請。出乎意料的是,這申請,居然在當天傍晚就得到了回覆。雖然只有短短四個字:同意,歡迎。
“蓋亞方肯定不是因為文學特長而選擇自己。”這點自知之明,吳維忠還是有的:“可能是讓自己來翻譯某些奇怪的卡蒙典籍吧。”
吳維忠就是在這樣的猜疑和踟躕中踏上了蓋亞之旅。然而,真正讓他感到受寵若驚的是自己剛到的第二天,在一大批科學家、教授等待分配的集散大廳,擴音器裡突然喊起自己的名字。
“吳維忠,吳維忠教授在嗎?請到8號門上三號專車,元首要見您!”
就這樣,自己再次從眾人驚異的目光之中,成為該批第一個離開集散中心的人。
“說話,是大腦語言中樞活動的產物。而思考,同樣是由語言中樞活動而引發。因此,所有語言活動規律,都離不開大腦活動規律。假若透過某種技術,去捕捉大腦活動產生的電訊號規律,那麼,所謂的讀心術,也並非難事。這句話,是你論文裡的吧?”
吳維忠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狂人,但眼前這個人,無論是說話語氣、態度,還是表情動作,都與藍域坊間的傳聞大相徑庭。人設的巨大落差,讓吳維忠已經開始構思如果自己要寫一部,那應該給他安排什麼角色,以至於沒有留意杜威的問話,直到重新回憶一番後才倉促回答。
“理論上可行,但以現在的技術來講,還需要大量的資料比對分析。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考慮那些我認為多餘。假如我給你底氣,以全藍域的的資源做保證,你認為,可行性有多少?”
在藍域母星的傳聞中,這杜威艦長是個不折不扣的土匪,飄忽不定的性格和出爾反爾的決策算是褒義詞。在整個交談過程,擁有著文人所特有的敏感細胞的吳維忠一直都在觀察杜威,全程嚴肅,沒有絲毫戲謔和玩笑的意思。
“如果夠餓了,要吃肉,人們可以透過狗類神經中樞中負責飢餓區域的活躍程度和狗類對於見到肉類時條件反射的敏感神經活動來判斷狗的意圖。但這只是意圖判斷而並不是語言。相比於動物,智慧生物的語言中樞要遠遠複雜的多。藍域人的大腦中存在著約12萬億個神經元,而每個神經元又會發出難以數計的電波訊號,且不說這電波訊號與藍域語言之間的對應關係翻譯,單單是這電波訊號的採集和統計,以藍域現有的計算機運算能力而言,至少要一個城市那麼大的運算、儲存資源才有可能在3年內完成。”
“我給你3個城市那麼大的運算中心,2年內完成,你還缺什麼?”
話題進行到這裡,吳維忠才理解了那些傳聞,如果真存在這樣的運算中心,那也是整個藍域所有資料運算都停滯不前,專心建設三年才能取得的成果,這在常人看來根本不可能。但直覺告訴吳維忠,在眼前這個人身上,似乎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神經元活動所產生的電波訊號的監測比對,語言大量的志願者花費大量的時間。而且,現有的技術,監測偏差至少還差兩位數。”
“志願者的問題你不用考慮了,多少人掙破頭要來這裡。你說的這種監測偏差,是外部監測,還是內部的?”
“內部監測?我之前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假設利用現在的內智免疫系統的微型機器人,能做到嗎?”
“這不是能不能做得到的問題……”
“你別跟我再提內智免疫許可權問題。”杜威打斷了吳維忠要說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內智免疫的使用規則和資料庫的呼叫許可權你拿不到。我告訴你,我能拿到,你再說這麼多廢話,我把你退回藍域了。”
“那好,我認為,即便最新一代內建免疫,在檢測神經元訊號傳遞精度方面,至少還缺一位數,而至於採集腦電波,不是功能。而且,既然您這麼自信,我認為我還是有必要提醒您,內智免疫機器人,製造公司、資料採集公司、功能應用公司都是相互獨立的,且獨立於同盟國政權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