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溫炙烤,福尼克的臉上感到針刺般的疼痛,不必等到火苗燒到,靠近著火點相隔的第三個牢房“轟”的一聲開始燃燒,瀕死的犯人發出一陣短暫而悽慘的呼喊便成為助燃烈火的乾柴。
熱量步步緊逼,這讓牢房裡平時互相殘殺的獸人空前團結,求救無果之後,所有人都加入了撞擊牢門的行列,遺憾的是,沒有一個人能告破。
烈焰讓汗水變得廉價,福尼克脫下所有那些被汗水所浸透的衣物以擺脫黏體的累贅。多數獸人在撞門幾次之後就癱坐在地,乾渴讓喉嚨發癢,熱氣浪讓呼吸的空氣都發燙。慘叫聲中,很多人被恐懼嚇破了膽,還忘了自己有求生欲的事情。撞門的行列,人越來越少。
但福尼克絕對不甘心就這麼死了,大仇未報,讓他做鬼也不甘心。
獸人陸續停止行動,無論福尼克怎麼呵斥都充耳不聞。體質不好的獸人已經開始獸人,體質好的獸人放棄抵抗,找好牢房的一角席地而坐,開始吟唱那些默唸過無數遍的禱告。
牢房的乾柴已經開始燃燒,有人撲救,有人置若罔聞。福尼克繼續撞門,獅人強健的身骨和強大的動能已經讓釘在土牆內的錨固點開始搖晃。這又一次燃起了他內心的希望。求生欲,讓他忘記肩部的疼痛、口中的乾渴、全身的汗水。
隔壁牢房也發生轟然,溫度再次升高,除了福尼克之外所有人都放棄了抵抗,開始為自己的靈魂超度。錨固點的環扣越來越鬆脫,福尼克雙眼僅僅盯住,若不是這個環扣,福尼克相信自己也會如這群獸人一樣放棄抵抗,享受生命的最後幾十秒安逸。現在他不能安逸,他是在萬千絕望的靈魂中唯一抱持希望的人,撞擊已經成為機械性動作。
空氣中的氧氣越來越少,煙塵瀰漫,已經讓鼻腔內的積灰已經讓整個鼻子失去用途,下一個就輪到那隻大張的嘴巴。
終於,錨固點整個被撞開,門框失去支撐整個坍塌下來。
“快跑,別禱告了!”福尼克向著牢友大喊,此刻他才發現,整個牢房除了自己已經無人能動。強烈的高溫讓福尼克已經顧不得多想,完全不理會兩側牢房伸出的那些求救的手臂,福尼克以最快的速度衝向通道。
事實證明,福尼克的決策是對的,在哪剛剛到達通道口的那一刻,整個地下牢房便發生轟燃。
沿著石頭階梯向上逃命,本以為安全的地上卻大大出乎了福尼克的意料,整個看守大廳火光沖天,熱氣再次將福尼克逼入地下。
夾在上下的樓梯層之間,福尼克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絕望,他想祈禱,然而最近的經歷讓他一想到禱告便覺得極度噁心,他又想到慘死在烈火中的妻兒,是否冥冥中註定自己一家都要慘死在烈火之下。
呼吸越來越困難,福尼克的思想已經迷離。恍惚之間,他感到自己的毛髮已經開始燃燒,放不下的執念,告訴自己絕不能死,然而,現實卻已經給他下達了判決。
又是地下土穴、又是寒冷、又是滴水的聲音。福尼克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傳說人死前都會記憶重播,尤其是那些最念念不忘的場景。又一滴水滴落,福尼克只想這段記憶播放完,好讓在下一段記憶的時候最後再見家人一面。
“你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福尼克的耳朵,頓時讓他驚醒,因為他已清楚,這不是夢!雖然自己想不起來,這個聲音曾經在哪聽過。虛弱的身體讓福尼克抬不起頭,他張了兩下嘴巴,試圖說話也未果。
“喝點水吧,獅人,你傷的很重。”
說話者慷慨的將所有獸人都視若珍寶的“自由水”灌到福尼克嘴裡,水流淌過喉嚨,延伸出一條劇痛之後,才能感到一絲絲滋潤餵養生命。
水灌了幾口,福尼克已經能勉強睜開眼睛。目光聚焦到眼前的身影那一刻,一個恐怖的想法從福尼克腦海裡萌生。
“謝謝你救了我。”福尼克開啟嗓子,但沙啞的聲音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福尼克知道這次傷的不輕,喉嚨都受損了:“但我想我不必謝你,因為火是你放的吧?”
“不愧是追兇者,不過沒有證據,你憑什麼懷疑我?”
“你救了我,就是證據。”要是在平常,福尼克肯定用滔滔不絕的語言將一切論證完畢,但以他現在的情況,只能在腦子裡把沒說完的話說完:“一個獸人,沒有理由誰會去看守所,而在滔滔火海之中,精準的救出一個獅人並且自己毫髮無傷,這就已經印證了這個獸人提前做好了防護,提前確定好了位置。”
“可惜你不再是聖光護衛者了,優秀的追兇者。”犀牛人對於福尼克看破自己毫不在意。
“放火燒死這麼多生命,你不覺得對比起良心嗎?”
“不覺得。關進去的人,除了你,都該死。沒關進去的,比關進去的還該死。”
“救我,對你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