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緋煙正準備上前,卻是聽聞墨殞又道,“勞煩姑娘移步。在下可以自己起身,只是姿態不太雅觀,還望姑娘見諒。”
緋煙一愣,望見男子嘴唇微抿,身側的拳頭緊握,透露出一股與之格格不入的頹然感,緋煙點點頭,轉身走回了隔間,但是她的注意力卻是仍然留在了那個屋中。
“哧拉”聲微響,似是椅子被拖動的聲音,緊接著屋中傳來一陣微不可聞的摩擦聲,良久之後,屋中終是歸於平靜。緋煙這才鬆了一口氣,但是轉而臉色有些凝重。
就在剛剛,她發現隔間的竹製櫃子中放著幾種自己在醫書中見過的藥材,合著一些有毒之物。更在另一個罐子中發現了毒物——蜈蚣。想來墨殞大概是中了一種特殊的毒,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準備了這些東西。
之前緋煙本想試一試給墨殞診脈,但是望見他臉上的神情,自己忽地不知該如何開口。她雖不知自己如今身處何處,不知墨殞究竟是何許人也,但是緋煙心中對這個人依稀瞭解幾分。
光從相貌與談吐來看,此人定不是等閒之輩。至於為何會身居於此,多半是因為他身中異毒,行動不便。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行動不便讓他屈居此處,但是又如何能說,擁有這般清淨和簡單的生活,不歸功於這腿疾呢?
待緋煙重新回到竹屋時,墨殞已然恢復了之前的那副平和的樣子,品著香茗,若不是緋煙親眼所見,她當真要懷疑之前的那些從未沒發生過。在墨殞的身側坐下,緋煙銀牙微咬,良久才緩緩道,“此為何處?”
墨殞執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繼而道,“南疆邊境一處山谷。”
聞言,緋煙點點頭,“之前在隔間偶然發現了幾株藥材和毒草,想來閣下在醫術方面也有所研究。”
“不過略懂皮毛罷了。”墨殞搖了搖頭,“救下你時,除了皮外傷,你體內的毒便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化解了去。若我沒猜錯的話,顏姑娘的血液是否擁有解毒的功效?”
緋煙望著墨殞的眸子,良久聳聳肩道,“墨兄說得不錯。我有一個請求,還望墨兄能夠應許。”
墨殞嘴角微揚,“我中這毒已經有三年之久了,起初並無什麼症狀,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毒素沉澱下來,日積月累鬱結在腿部,所以造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女子一愣,她並未說請求墨殞什麼,他卻這般將情況告訴她,這大概也算是一種信任?緋煙微微一笑,隨即思索起來。按照墨殞這麼說來,他中的這種慢性毒,倒是讓自己感到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本醫書上看過。
“那,你所吃的那種綠色藥丸是什麼?”緋煙略一思忖道。
“不過是友人送來的解毒丸罷了,雖不能將我身中的毒解去,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藥效。”
聞言,緋煙點點頭,抬眸對上男子的目光,輕聲道,“實不相瞞,我在解毒方面有所研究,可否請墨兄讓我診一診脈?”
墨殞神色微涼,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地道,“有勞顏姑娘了。”說罷,他將袖子捋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合著衣袖,將雙指輕輕搭在男子的手腕上,緋煙凝神診脈,隨後又細細觀察了一番墨殞的面色,讓其露出舌苔。一番診查後,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地道,“在告訴你結果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但說無妨。”
“墨兄是因為這個毒,才遠離塵世,身居於此的嗎?”緋煙輕聲道。
墨殞聞言,眼角一揚,露出一個溫潤的笑,“這個問題曾經有一個友人也問過我。或許一開始的確像你說的如此,但後來我卻發現,寄情于山水,與林間鳥獸作伴也另有一番樂趣,所以,身居於此已經是一種習慣使然了。”
此番回答在緋煙的意料之中,她微微嘆了口氣,繼而一字一句地道,“若我說,墨兄身上的毒,能夠化解了去,你還會選擇在此處生活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