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緋煙歇腳的第五個驛站了。
一路走來,所有的人都在關注並談論這北疆的戰亂,人人都將那個名字掛在嘴邊,彷彿他一人便是整個南國的守護神一般。可是這種情況卻在不久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信陵王隻身赴宴,不聽去其他將領的提議,僅帶了一萬赤甲軍奔赴戰場,被近十萬大軍圍剿,下落不明,生死不明。漠水縣失手,北軍所到之處燒殺搶奪,寸草不生。這樣的訊息在短短的半天時間裡傳遍了大街小巷。
有人說信陵王剛愎自用,有人說他空有一身本事,其實毫無才略可言,有人說他早已喪生在北軍的鐵蹄之下,更有人翻出陳年舊賬,說他拋棄了自己的隨從,做了逃兵……這種種說法緋煙聽得多了,除非親眼所見,她便半分也不信了。
入了驛站,一口茶水剛剛下肚,便聞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哎呀,最新訊息,信陵王還活著!”
“什麼什麼?一萬赤甲軍對抗近十萬大軍還能存活下來?不虧是信陵王!”
“就是就是,那信陵王此時在哪?”
“這具體在哪我還真不知道,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信陵王是一個人,在那漠水山脈中,說不準啊,還真做了逃兵,哈哈!”
然而那個男子話音剛落卻是感覺到周遭的人眼神都不對了,不禁有些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腦袋,“哎?難道不是嗎?還有之前那個赤甲軍的傳聞,我看啊估計都是真的……”然而這次,他話還未說完,卻是感受到了一股魏憲的氣息,不由地嚥了口唾沫。他僵硬地扭過頭,望見將整張臉隱在暗中的緋煙,只露出一雙讓人心底發怵的眸子。
“藥可以亂吃,但是話可不能亂說。”緋煙早在男子出聲時便盯上了他。此人故意引起眾人的注意力,然後大放厥詞,多半是魏憲佈置的眼線。想要將尉遲慕置於死地,也將信陵王的名聲抹黑到地,還真是煞費苦心。說完這一句話,緋煙轉身便走,留下一臉呆滯的眾人。
剛才那個男人所說的話,雖然並不完全真實,但是緋煙還是信了他所說的,那個人還活著。只要活著,那便不論什麼情況都會有迴旋的餘地。
想到此處,緋煙跨坐在馬背上,手一揚拍打在馬屁股上,一人一馬便飛奔出去。
一路走來原先地處南北兩國交界處,好些城鎮由於兩國商業互通,而盡顯繁華,卻由於這突如其來的戰爭而變得破財荒蕪起來。城中有財有勢的人紛紛逃往南方,留下來的盡是些老弱傷殘者。
緋煙瞭解了些許情況後,快馬加鞭趕往距漠水縣不到百里的清河縣。然而卻沒有想到,她剛一踏入清河縣,卻是別一隊士兵給攔住了去路。
“站住,你是什麼人!”為首一個士兵橫眉冷眼望著她,喝道。
挑眉望了眼那人,緋煙淡淡地道,“我是來找你們將軍的。”
“找我們將軍?”那士兵半信半疑地看著緋煙,下一秒卻是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你說的是當逃兵的那個,還是伍副將啊?”
此話一出,那人身後計程車兵們,皆是心知肚明地哈哈一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但這話落在緋煙的耳中,卻顯得尤為刺耳。
就在這時,離她不遠處的一戶人家中卻是傳來“叮叮哐哐”的聲響,緊接著有女子的哀嚎聲隨之而來,“這些你們不能拿走啊!我求求你們了!別拿走啊!”
從那人家中走出兩個士兵,手裡拿著些金銀手飾,還有些玉器。一個身著粗布衣的女子追出來,死死的拽住其中一個飛揚跋扈的男子的褲腿,神情哀痛。
“我呸,你個臭娘們!”被拽住計程車兵朝那個女子啐了口唾沫,惡狠狠地道,“你不知道我們赤甲軍在此修整嗎?這些東西都是被軍隊徵用了,敢有不滿?他孃的,給老子憋著!”
像是沒想到男子會這麼說一般,那女子眼中露出絕望,“赤甲軍不是保護百姓的嗎!居然還會做出這樣強搶之事嗎?!”
女子的話似乎將那人逗笑了,他猛地一蹬腳,將女子踹翻在地,“這不是強搶,這是軍隊徵用,你給老子記好了!”說罷,他轉身便走。
“蒼天啊,你怎麼不開眼看看啊!枉我們百姓將赤甲軍看成是保護神啊,他們居然做出這種事啊!”女子跌坐在地,嘴角沁出絲血痕,隨即她臉上露出些許瘋狂,“你這強盜!我跟你拼了!殺了我的夫兒,搶走我一家的家當,這和讓我去死有什麼區別!”女子叫喊著衝向那個士兵,卻不想下一秒有什麼東西將她瞬間貫穿。
那士兵的同僚竟是出手將女子一劍穿心!
好一個軍隊修整!好一個軍隊徵用!這一幕落在緋煙的眼中,像是一株明火般,瞬間點燃了她心中的導火索。
不待那擋在自己身前的幾名士兵反應,她一個翻身腳踩在離她最近的一個士兵的頭上,掠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那兩個士兵面前。
抽出綁在腿上的匕首,緋煙毫不猶豫地將其刺進了其中一個的喉中,使勁一轉,那人便瞬間斃命。
好歹是上過戰場的人,另一個士兵在緋煙出現的那一刻,頓了一秒後便暴退,企圖逃跑。可是暴怒中的緋煙怎麼會給他這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