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慕掃了北冥非夜一眼,劍眉微挑,隨即翻身下馬,跟在北冥非夜身後,踏入了營帳之中。
兩人落座之後,誰也不曾開口,沉寂半響之後,尉遲慕終是先出言道:“不知閣下想同我敘什麼?”
“信陵王無需擔心,我不過是想和你聊聊。”北冥非夜捧著茶杯輕抿了一口,不緊不慢地道。
見狀,尉遲慕便伸手端起了身前的茶盞,輕啜了一口,他忍不住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這戰火紛飛之中還能這般悠閒地品這樣的好茶,想來這五國之中只有他北冥非夜能做到這般隨心了。
北冥非夜將他的反應收入眼中,笑著問道:“這茶如何?”
“北冥太子讓人所備自是好茶,只是軍營可不是飲茶的好地方。”尉遲慕又抿了口茶,隨即將茶杯放下,轉而望向北冥非夜。
然而北冥非夜卻是微微搖了搖頭,卻是道,“信陵王不覺得,只有在軍營中飲茶才有種偷閒的感覺嗎?”
聞言,尉遲慕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人呢?”
“忽視別人的話可是有些無禮呢,”北冥非夜放下茶杯,笑著答道,“今日相邀不過是想與你聊聊別的事情。”
“你我之間好像無話可說?”尉遲慕抬眼,眼裡毫不遮掩的冷意,語氣也變得冰涼。
北冥非夜也不在意,搖了搖頭:“非也。不知信陵王對裴老將軍戰死沙場一事有何看法。”
聽他這般雲淡風輕地提起已經逝去的裴老將軍,尉遲慕臉色微變,在這種情況下提起裴將軍之死,難道說這其中真的是有的人別有用心所造成的?
當初,裴老將軍戰死的訊息傳來,舉國震驚,但是冷靜下來一想,老將軍戎馬一生,就算是對上北冥非夜,後者也不敢輕舉妄動。怎麼就會戰死沙場,甚至屍骨無存呢?原以為事關國家安危,那個人不會做到如此,卻不想……
“世上最可悲的便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北冥非夜垂眼讓人看不出情緒,言語間頗有些惋惜,“我倒是沒想到,這樣的事會發生在我的眼前。”
北冥非夜這一番話等於是證實了尉遲慕的猜測,但是他為何要與自己說這些?尉遲慕的眸中閃過一絲不可名狀的光芒,裴老將軍被害一事,嫁禍在他北冥非夜的頭上,給他增添了功績不說,甚至損傷了南國一大猛將使北國侵略的程序得以大大推進。難道是因為英雄相惜?
將尉遲慕的神情盡收眼底,北冥非夜端起茶盞,小啄了一口。他已經將話說的夠直接了,相信尉遲慕肯定能懂自己的意思。當初裴老將軍一臉驚詫地在自己面前倒下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彷彿他一閉眼,便能看見那位年過古稀,自己喚其一生祖父都不為過的將軍,最後倒下時,眼中的無力和難以相信。
是啊,誰能想到,自己效忠了一世的人,最後卻用這種辦法要了自己的命!
放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起,北冥非夜面不改色,但是心中卻不知被一種名為何的情緒所填滿。
“可笑。”尉遲慕抬起頭來,臉上沒有一絲溫度,“我再問一遍,人呢?”
北冥非夜聞言,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這便讓人帶你去尋他。”
說著他喚來一人,吩咐道,“領他去尋裴秀。”
尉遲慕見狀起身,瞥了一眼嘴角掛著笑意的北冥非夜,淡淡地道:“多謝了。”
北冥非夜微微頷首,笑著道:“不客氣,不過我已經命人備好了宴席,還請信陵王留步,讓我盡好地主之誼。”
剛想說“不用了”,但轉眼望見北冥非夜一臉的玩味,尉遲慕終是將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抬腳隨那侍衛離開。
“想要借我的刀殺人,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待人退下後,他嗤笑一聲,眼神看向帳外,神情帶著些許嘲弄。
空無一人的營帳讓他覺得有些無趣。
……
跟隨著那個侍衛一路來到一處營帳,只見那帳中一人被黑布蒙著頭,四肢也盡皆被綁住,看上去已經等了許久。尉遲慕眸子微眯,帶他來的是北冥非夜的親衛,一見他的神色,只朝著尉遲慕說了句“有事儘管吩咐”,便識趣的退下了。
可也就是這麼一退,讓尉遲慕瞬間警惕起來。若是眼前此人真的是裴秀的話,沒有道理那侍衛不給裴秀鬆綁,而是要讓他親手來。更何況,有人進帳,此人的反應也太過安靜了。是被打暈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