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小太監尖細的聲音,緋煙半眯著眼睛掃過去,見緋月的一臉倨傲,心中便明瞭了些許,當即行了個半禮,“貴妃娘娘金安。”
一夜承歡換來貴妃這個名號,緋月一早便梳洗打扮,來到這石芳閣,為得就是要讓緋煙在眾人面前出醜,自己再狠狠地將其踩到腳下。卻不想這女人如此機靈,言行得體,禮數到位叫人挑不出毛病來。望著身形矮下去半截的緋煙,緋月忽地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不過轉念又想,若真是那種任由欺負的人,或許才是真的會叫人失了興致,只有和聰明人鬥智鬥勇,並將其踩在腳下,才真正讓人解氣。
這般想著,緋月踩著小碎步,來到緋煙的面前,睨著她道,“本宮近來有些不舒服,還勞煩修儀給本宮診診脈。”
知道眼前這人是來找茬的,緋煙低眉順眼地讓開身,乖巧地道,“娘娘請往裡屋坐。”話音剛落,緋月便大步向裡屋走去。緋煙瞧著女子的背影,不屑地一笑,隨即斂了神情跟隨其後。
進了屋,緋月四下裡打量了一番,神色越發傲然,在一張小桌前坐定,露出一截皓腕,儼然一副急求醫的樣子。緋煙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隨即在緋月的對面坐下,青蔥雙指搭上她的脈。
然而剛一接觸緋月的肌膚,緋煙便覺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下意識地一縮手,抬眼就望見緋月一臉得逞的表情,悠悠開口,“修儀這是怎麼了?難道是不願給本宮診脈嗎?”
緋煙眉頭微蹙,垂眸望了一眼自己的指尖,發現並無異常,但她心中卻隱隱地有些不安,將眸中神色盡數掩去,緋菸嘴角一彎,勾出一個淺淺的笑,“娘娘這說的是什麼話?”說罷,緋煙重新將手指搭上緋月的腕部,可不知為何,一旦她觸碰到女子的肌膚,便會感覺到一陣鑽心的刺痛,從指尖傳來,緋煙心中警鈴大作。
往了一眼緋月得意的神情,緋煙的心忽地就沉了下去。可是即便如此,她也無法說出究竟發什麼什麼,緋煙垂了眼眸,“娘娘的身體並無大礙……”
可話還未說完,卻是被緋月陰陽怪氣地聲音打斷,“修儀當真是醫術高明,只是一接觸本宮的手腕便知本宮的身體狀況了。
“可雖然修儀這般說,但是本宮還是覺得身體略微有些不適,這可如何是好?”
聞言,緋煙將手收回,掐著指尖,淡淡地道,“娘娘回去後多多休息,注意些飲食便可。”
“好的,既然修儀這般說了,本宮也就放心了。”緋月說罷一捋袖子,將手腕遮住,隨即起身,“那本宮先行離開了,不打擾修儀休息。”
緋煙起身淡淡地望了她一眼,見其當真將一行人帶離了石芳閣,這才仔細地觀察起自己的指尖,原先白皙一片的指腹,如今已然起了一個紅點,略顯刺目。緋煙臉色微沉,快步走進裡屋,輕柔著那個紅點,眉頭緊皺。
在善堂,各種病症她見多了,卻是不知眼下,緋月究竟對自己做了什麼,指尖這個紅點又代表著什麼。放在那不痛不癢,略一用勁卻是鑽心的疼痛。
用銀針輕輕將其挑破,放出些許血來。血珠落入盛裝著清水的碗中,也只是血色稍稍化開了些許,並無異常,緋煙見狀,抿了抿唇,難道是自己多心了?還是說,眼下這症狀,連她都看不出?
想到此處,緋煙忽地聽到堂前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將手收進衣袖,隨即轉身向前堂走去,這緋月剛走,就出什麼么蛾子了嗎?只是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卻未發現,那瓷碗中的血水忽地現出一抹詭異的灰白色。
緋煙前腳剛邁進前堂,後腳門便被推開,一個身著鵝黃色宮服的侍女臉色不善地望著她,冷聲道,“修儀,我家娘娘暈倒在御花園,御醫診斷是中了毒,現今太子大怒,派奴婢前來請你過去。”
望著那女子身後幾位侍衛,緋煙微微一笑,“還請帶路。”
緋月從踏出自己的石芳閣到現在,不過才過去一刻,便暈倒在了御花園,還由太醫診斷過了?甚至連太子都知道了?緋煙眼眸微眯,這顯然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跟在那身著宮服的女子身後,繞過道道宮門,緋煙忽地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照前世的記憶,這條路似乎不是通往太子的東宮的,而是……
然而下一秒,緋煙卻是覺得後頸一痛,隨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來時,緋煙的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只是耳邊隱隱傳來的流水聲,以及空氣中瀰漫的一股淡淡的黴味讓她對自己的處境有了幾分瞭解。後頸隱隱作痛,渾身也如同散架了一般,手腳也被粗繩牢牢地捆住,稍作掙扎卻有些使不上勁。緋煙的心沉了沉,竟是將自己的穴道也點了嗎?對方如此慎重地將自己綁到這裡來,這種手法倒不像是緋月做出來的,那會是誰?為何將她帶到此處?
就在這時,大門忽地敞開,白光刺目讓緋煙有些睜不開眼。半眯著眸子望去,之間一道身影逆著光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一道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帶給緋煙一種淡淡的熟悉感,這個人是誰?
待眼睛漸漸適應的光線,緋煙才將來人的臉看清。來的那人竟是殷若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