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轉瞬即逝。
這十五日,緋煙日日將自己埋沒在醫書和藥材中,每日枕著醫書而醒,就著藥香入眠。終是在大軍即將出發的前一日,將要交給尉遲慕的藥箱裝得滿滿的。除了平日裡必備的禦寒,止痛藥,解毒去熱藥之外,緋煙更是準備了一系列的補藥,以及危機時刻能夠派上大用場的毒藥,每一種毒藥又配上了解藥。就連這個箱子也是緋煙花大價錢,找御巧閣的人打造的,層層相套,就算落入別人手中,也只會以為它不過是個普通的藥箱。可謂是煞費苦心,說其是個百寶匣也不為過。
當尉遲慕乘著夜色而來,發現緋煙給他準備的竟是這樣一個寶箱的時候,他微微有些發愣。望著女子眼下淡淡的青色,他忽地有些心疼。聽著緋煙輕聲解釋藥箱的每一道夾層,每一樣藥品的功效,尉遲慕長臂一伸,將女子擁入懷中。
緋煙的聲音戛然而止,愣了一秒後,無奈地用手輕捶了一下男人的胸口,“我還沒說完呢。在第二層下面還有第三層……”
“煙兒,”尉遲慕倏地將其話語打斷,輕喚道,“煙兒……”
見男人一個不停地喊她,大有一股自己不應答,他就要一直喚下去的氣勢,緋煙努努嘴,“我在。”
“煙兒……”
“我在。”
“煙兒……”
“我在。”
…………
良久,尉遲慕終是放開了緋煙,幽幽地道,“煙兒,你可怨我?”
緋煙一愣,繼而搖了搖頭,“說不怨是假的,”話音剛落,便發覺男子的呼吸一緊,她斂了眉又道,“但是也並沒有那麼怨。你有你的信仰和執念,相同的,我也有。阿慕,你的選擇沒錯,是我……想岔了。”
“你剛剛喚我什麼?”尉遲慕喃喃地道。
女子臉頰一紅,有些彆扭地道,“你……不喜歡?那……那我便不那麼喚了。”
緋煙話音剛落,一雙手便被男子攥住,尉遲慕的眸子中漸漸染上一層讓緋煙有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顏色,便聞他又道,“你……再喚一遍。”
“阿慕……阿慕……”緋煙一雙眸子不知往何處看,卻突然感覺一雙大手托住了自己的臉頰,迫使她對上一雙噙著欣喜的星眸。緋煙心中咯噔一下,而下一秒,她便覺尉遲慕那張俊臉在自己的眼前放大,直到她的唇忽地接觸到一片微涼的柔軟。
與上一次的溫柔一吻不同的是,尉遲慕的這一吻,帶有了一絲攻城略地的意味。撬開女子的貝齒,一路深入,與小巧的舌糾纏在一起。齒根,舌尖,皆留下了屬於他的味道。一吻將畢,尉遲慕緩緩地鬆開對女子的鉗制,望見緋煙臉頰上的紅暈,他的喉頭微緊,“煙兒……待我回來,我們……便成親吧。”
緋煙靠在尉遲慕的懷中,微微有些喘息,聽聞男子的這番話,嬌軀微震,良久,良久,她弱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翌日,當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緋煙從睡夢中悠悠轉醒,伸手一探,床榻一側已然沒有了尉遲慕的身影,被褥微涼,像是他從未在此處睡過一般,緋煙的心忽地就涼了一半。
今日,便是大軍出征的日子。
在床上輾轉幾番,緋煙依舊了無睡意,終是起身,一番洗漱打扮,以顏非的樣貌來到了潮香閣。
潮香閣此時早已人頭湧動,百姓們都知今日是大軍出征的日子,竟都前來夾道相送,場面一時間十分的浩大。
遠遠地望見赤紅色大軍前那一抹白色,緋煙心中湧出一抹複雜的情緒。飲了送別酒,由太子代表皇上說了些許鼓舞士氣的話,辰時三刻,號角吹響,大軍出征。尉遲慕一聲令下,三萬赤甲軍步伐一致如同一人,面朝北方行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尉遲慕轉身的那一刻,她彷彿看見男人的目光遙遙地遞來,如一劑膏藥,熨帖心中,瞬間撫平了她滿腔的不安。
就在這時,緋煙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他伏在女子的耳邊說了些什麼,之後緋煙的臉色便瞬間凝重下來,匆匆離去。
自從那次入宮給貴妃治病後,緋煙便下定決心不再給後宮爭寵的女子醫治,卻不想皇后的一招將她的計劃盡數打亂。潮香閣上,當暗衛來報,說是皇后娘娘一夜之間病倒,太醫院的醫師們束手無策,將她推出來時,緋煙便知,自己是躲不過了。既然躲不過,那便讓她瞧瞧,這些人究竟能翻出什麼浪。
迅速回府,洗去之前的裝扮,帶上藥箱和尉遲慕前一晚給她的令牌,緋煙便匆匆入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