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毒谷是一個圓形的盆地,裡面長滿了參天古樹,方圓有二十多里,被皎潔月光照亮了一半,彷彿是一個陰陽魚的模樣。東南的方向有一個湖泊,一群人正在野泳。想必剛才的四人也是去了那裡。
金陀螺回憶起山娃子告知的路線,領著邵虎順著山坡走下去。
邵虎低聲問金陀螺暴龍老窩在哪裡,金陀螺抬手指了一下正北。只見那裡地勢略高,有一片樹林,裡面閃爍著點點的燈火。二人沿著西邊崖下的一條曲折小道,走走停停,小心翼翼地向那裡走去。
到了西北方向,二人登高一望,這才看出北崖下面有一塊凸出的小山,山下有一個山洞,洞前有一片空地,空地的東西兩邊依山搭建了層層的木屋,剛才看到的燈光就是從這裡照射過去的。
金陀螺叫了邵虎下來,走到谷底,找到了一片竹林坐在裡面等著。
過不多時,從東邊走了一個身影,看樣子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他一邊走一邊伸著腦袋東張西望。金陀螺輕輕地喊:“鐵蛋!”那個小男孩聽見了小跑過來,問道:“金大叔,是你嗎?”金陀螺回答一聲,和邵虎走出了竹林。
二人還未走到鐵蛋跟前,邵虎忽然聽到身上的敏感器報了警,當機立斷,一把推開了金陀螺,再向前一滾抱住了鐵蛋,然後滾到路溝裡。接著就是一聲槍響,子彈打在了路面上。
金陀螺被邵虎一推,情知有變,在倒地的同時就從懷裡掏出了槍,迅速地往藏人的地方開了一槍。聽見啊的一聲,那人似乎中彈受傷。邵虎擔心把動靜鬧大,跟著就配合金陀螺,二人一南一北地包抄過去。
邵虎仗著身上帶了敏感器,快步地逼過去,看見一個山賊身體卡在了兩棵竹子中間,伸手想去撿掉在地上的手機。砰的一聲,金陀螺開槍打死了這個山賊,然後又把腿去周邊檢視了一下,回來對邵虎說:“這是一個落單了的山賊。”
鐵蛋見山賊死了,大了膽子走上前去,朝他的屍體吐了一口唾沫。
金陀螺拉著鐵蛋,走到了竹林裡,問:“我們今天過來,你可曾告訴了我媳婦?”
鐵蛋用手背擦掉嘴上的唾沫星子,然後說:“白天大嬸叫我給你送心,想辦法裡應外合,為她報仇。等我去外面給你留下了資訊,唯恐又來了變數,天一黑就回到洞裡打聽訊息。前陣子,暴龍帶人跑到山下搶了一個大姑娘回來,這些天來,一到晚上就和那個大姑娘一起喝酒睡覺。估計現在他們已經喝得差不多了。大嬸擔心你進了谷裡,沒有人接引,走錯了路被人發現,就壞了大事,於是就叫我出來接你。”說著引領二人走到高處,拿手一指,“那個凸山後面長著野生的藤蘿,可以從那裡攀援上去,鑽進上面的天窗,下面就是大嬸的房間了。今晚上大洞裡只有暴龍和那個大姑娘,可惜暴龍身上的甲片太硬,不然趁他喝醉,一刀就能刺死他了。”
三人淨撿那些偏僻的之地走過去,一會就靠近了山洞。鐵蛋問邵虎:“我看這位大叔不像是摩雲嶺的人。”金陀螺忙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鐵蛋又問邵虎:“你也和大叔一起過去看大嬸嗎?”
金陀螺搖搖頭,說:“他不去。他想偷偷地去大洞裡的探探路,看看能否有機會把暴龍殺死。你說說走哪一條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去。”
鐵蛋聽了又驚又喜,說:“這位大叔既然是從大雪山來的,收拾這個暴龍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了。聽說暴龍身上裝的金甲就是從你們大雪山偷學來的,學生自然是打過老師的了。”
邵虎微微一笑,也不辯解,只是問:“你告訴從哪裡過去吧。”
鐵蛋說:“不用著急,一會你們跟著我溜到後*洞,首先會看到一個兩摟粗的的大松樹,你爬上去就能看到大洞的天窗了。如果你想看得清楚一點,就踩著樹枝往南走幾步,就到了那個天窗的跟前,即使翻進去也很容易。暴龍本來怕熱,在洞頂上了開了十多個天窗,你進去之後萬一發現不好,隨便找一個天窗都能逃到後*洞來。”
說完,鐵蛋領了他們二人從西邊繞到了後*洞,那裡果然有一個大松樹。金陀螺低聲叮囑了邵虎幾句,然後和鐵蛋走向東邊去找他媳婦的山洞了。
邵虎看二人走遠,手腳並用爬上了那棵松樹,就聽見從天窗裡傳來一陣嬉笑怒罵和推杯換盞之聲。忽然,南方的樹林裡兩個人影一閃。邵虎心下一驚,忙在樹幹蹲下來,往那樹林去看去,那裡正是剛才鐵蛋接引他們路過的地方。
等了半天,那兩條人影始終沒有出現。邵虎噓了一口氣,從樹幹上向那天窗貼去,只見洞內除了中間放著許多座椅外,東西兩邊都用木板隔成了一個又一個房間,吊頂和洞頂只見有兩米的空隙,走在裡面綽綽有餘。邵虎抬左腳搭在天窗旁邊的石塊上,右腳在樹幹上輕輕一點,整個身體就貼在洞頂上。
再次打量洞內的時候,邵虎發現聲音是從東邊的一個房間裡面傳出來的,而且其他的房間都是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也看不到。於是躡手躡腳,從那口天窗鑽了進去。
邵虎沿著吊頂上的橫木,悄悄地走過去,便把暴龍和那個被搶劫來的姑娘所在的房間看得一清二楚了:房間裡無床,被褥都鋪在地上,只有一個短腿飯桌,上面擺滿了魚肉葷菜,一男一女正抱在一起飲酒;男的除了腦袋上披著黑髮外,身上果然嵌滿了大大小小的金甲,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哪裡像個人,簡直就是一個怪物,十分恐怖!
如果說暴龍的恐怖在於他身上的金甲,而他懷裡的那個姑娘的恐怖則在於她的那一副面孔了,只見她的頭髮像是秋天裡的亂草,面板又黝黑又粗糙,扁頭凹鼻,闊口暴牙……如此尊容,竟然還被暴龍視若明珠,自然必有珠聯璧合的妙用了。
等了一會,邵虎看見暴龍的左肋下果然少了一塊金甲,心下大喜。
又過了一會,暴龍仍是海量不醉,而那個醜女即使喝得多了,只把頭伸出窗外哇哇一吐,接著再和他推杯換盞。如此一來,整個洞裡都能聞到一股酒臭,也不知道她吐了多少次了。那股臭味燻得邵虎雙眼發酸,幾欲落淚!
邵虎終於忍耐不住了,慢慢地掏出槍對著暴龍的頭部——也是註定暴龍不是這個死法,偏巧那個醜女身子一歪往後牆上一靠,看見天窗上有一個人,嚇得醜容失色,驚叫一聲!那暴龍是何等的敏捷,也不回頭看,只把身子一滾就避開了子彈,再轉身隨即把手中的大碗向天窗擲去!
邵虎一見偷襲不成,想要開第二槍,那口大碗忽地向他的臉上打來,趕緊後側身躲開。就在電光石火的一霎,暴龍噌地一下就縱到了吊頂之上。剛才暴龍席地而坐,除了他一身金甲讓邵虎吃驚外,其他的並未細想,現在暴龍到了吊頂站直了身子,竟然比邵虎高出半個身子——這讓邵虎大吃一驚,有些驚慌失措。
不料,吊頂上的木棍承受邵虎一人的體重還行,陡然加上暴龍這個龐然大物,就聽得咔嚓一聲,暴龍稍一猶豫,邵虎飛身躍出了天窗。
邵虎剛逃到洞頂之上,背後就傳來一聲吼叫,震得山谷齊鳴,回身一看,原來暴龍腰間圍著一塊破布、追上來了。邵虎朝暴龍開了一槍,只見子彈打到甲片上,劃出一道火花,砰的把子彈反彈了出去。再向暴龍頭部開槍時,又見暴龍舉起胳膊在眼前一擋,就把子彈擋住了。邵虎眼看槍彈無用,只得收起來,然後跳下洞去。
暴龍氣得哇哇大叫,空著雙手就追下洞來。因為他腿長腳快,轉眼間就要追上了邵虎。邵虎大駭,拼命地朝那片樹林裡逃去,心想只要進了樹林,仗著裡面枝繁葉茂,總會找到藏身之處的。
邵虎這下吃了環境不熟的大虧了,雖然來時有鐵蛋的帶路,但是現在月頭西沉,林中益發黑暗,深一腳淺一腳的,不小心還會碰到地面凸起的山石上,如此一來,速度自然就減慢了。
這時,暴龍已經追到了邵虎的身後,伸出嵌滿金甲的長臂向邵虎抓去;五個指頭是鋒利的尖爪,只要一搭上邵虎的肩膀,淺了會撕下一塊皮肉,深了會抓碎骨頭。無論邵虎如何掙扎,也難逃厄運了。
忽然聽到一聲慘叫,邵虎回頭一看,只見一條黑影舉著一口發著藍盈盈暗光的大刀,從暴龍的背後一閃而過!
邵虎心下大喜,跳出五六米外,心想:這樣的火刀我見過,難道小狼來了嗎?他怎麼會來這裡?小狼的刀光我記得是紅色的,而且剛才閃過去的是藍色……莫非,莫非是……黑蝶!
正在想著,那條黑影又自西而東,揮著藍光寶刀向暴龍的胳膊上砍去。暴龍似乎還堅信自己的身體刀槍不入,誰知道那藍光寶刀一砍下來,聽得幾聲碎裂的聲音,啪嗒啪嗒,幾塊金甲掉落在山地。
這下暴龍吃驚不小,口中嗚嗚做聲,趕緊躲開那條黑影,朝著邵虎繼續追過來。邵虎一見,心想:好你個欺軟怕硬的傢伙,等你身上的金甲被寶刀砍掉大半,看我怎麼收拾你!拿定了主意,拔腿就往樹林裡跑去。
暴龍正在專心地去追邵虎。誰知那條黑影的速度也十分疾速,晃眼就追上了暴龍,舉刀狠狠地砍向後心。這一刀又快又準,疼得暴龍咬牙切齒,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身子晃了兩晃,幾乎不支栽倒在地。等到定了定神,暴龍想伸出利爪去抓那條黑影。
那條黑影以刀護身,再把身子一扭,一跺腳就飛到了鄰近的一棵大樹上。
邵虎趁著那條黑影以刀護身的當頭,看清了她的面目,果然是黑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