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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白蝶的最後記憶(15)

李明和趙登忙傳令暫且把船隻停靠岸邊,然後向這次採辦的總辦人光華報告此事。光華正是四子厚的大孫子。這三人都是一樣的年齡,自幼在一起讀書習武長大,個個本領非凡,又都隨身攜帶著利劍,所以先讓眾人稍候,他們前去查探情況。

三人走進了十字街,便看見這裡的房屋大半被毀,遠處的渡口還停著一艘大白船。於是向熟識的店家打聽到底出了什麼事。這家飯店的主人正在暗自垂淚,小夥計二狗向他們說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在一個月前,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彷彿天塌地陷一般,眾人紛紛從家裡跑出來,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誰也不知道。到了第二天,住在西北山裡的居民都逃了過來,說是山裡塌陷,出現一個怪物,因為瘴氣籠罩,靠近不得,那大膽的人也只看了個影影綽綽,不甚分明。此後的兩天裡,又不斷地聽到山體塌陷的聲音。青螺山的管事派了幾名勇士前去打探。勇士們穿著鐵甲,帶著解毒良藥,在山外蹲守了一個晝夜,發現山崖被不知什麼東西打穿了一個直徑十多米的大洞,想是裡面厲害的老毒物要出來,立刻趕緊回來報告。

管事的姬老爺子一聽,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連忙派人乘船去海上的天頂國找一個叫太柱的老爺。半個月後,一艘大白船來到了渡口,下來了兩個巨人,個個都比這裡的人高上三倍。青螺山的人一見嚇了個夠嗆,正要逃命,這時又從船上下來二人,正是姬老爺子派去天頂國求救的使者。二人對大家說不用害怕,他們是來幫忙降服山裡的怪獸的。大家這才放下心來,望著兩位巨人高大的身體,看他們走在十字街上地面都跟著顫抖,心裡面仍是七上八下的。

使者領著兩位巨人去見姬老爺子。姬老爺子一看來的不是太柱,便問他們為什麼太柱沒有過來。

巨人回答說,太柱老爺已於五十年前去世了,他們倆是太柱的兒子,一個叫金柱,一個叫銀柱,是雙胞胎的兄弟;太柱老爺在去世前向他們倆交代過了,說是在一百多年前,太柱隨著父親元柱來過到青螺山,把家裡的一隻幼年寵物放到西山深谷裡散養,因為這個寵物是一條旱地龍,性格極為桀驁,難以馴服,所以想用這裡的毒瘴加以剋制,大約經過一百年後才能完全馴服。沒有想到還差了五十年,旱地龍居然提前出山,估計是裡面發生了意外。不過不用擔心,降服之法,太柱也已經交代過了。

大家一聽,心裡的石頭落了地。然後姬老爺子安排人準備豐盛的酒菜,好好的給兩位巨人接風。因為巨人的身材實在高大,尋常的院子無法立足,姬老爺子就派人引領他們到了村北的河邊,那裡是一片石灘,非常空闊,正要也可以洗洗身上的風塵。巨人在河裡洗漱完畢,天色已經到了夜裡。人們在這裡插了一大圈的火把,把酒菜一道道的擺在中間的空地上,都是大魚大肉,唯恐他們吃不飽,還特意準備了兩隻烤全羊。巨人的適量也很巨大,也不用筷子,拿起了碟子大碗直接把飯菜倒進了嘴裡。這副吃相把青螺山的人嚇了一跳,當作稀奇都來圍觀。而後這兩位巨人一個拿起一隻烤羊,像平常人拿個雞腿似的,只不過他們連骨頭也不吐,一口就咬掉了整個羊頭,嚼了三五下,咕嘟一聲吐下去。

第二天一早,兩位巨人一個手拿著胳膊粗的繩索,一個手提著門柱似的鐵棒,戴上了白皮面罩,大步向那西山走去了。膽子大的後生偷偷地跟著過去瞧熱鬧,看看巨人如何降服那個怪物。

金柱和銀柱進去了霧瘴,過了半天,就聽見轟隆籠的響。一直持續到了晚上,眾人打起了火把,站在山外等候,忽然一陣震天價的巨響,對面的山崖倒了半邊,嚇得眾人往回逃去。一兩個膽子大的回首一望,看見塵霧之中一個小角樓大小的怪物衝將出來,隨著跟著的是那兩位巨人。兩相比較,巨人的身高才到那怪物的腹部。晃眼間,那怪物衝出了塵霧向火亮出奔來,這下眾人都看清了它的的模樣:全身疙疙瘩瘩的硬甲,水缸大的腦袋,生著兩隻燈籠大的紅眼,還一閃一閃,四條腿,人立起來後,憑著兩條後腿跑的賊快,一條樹幹粗的尾巴左右亂掃,把兩位巨人掃得跌了四五個跟頭。

眾人哭天喊地,大人抱著孩娃剛跑回到家裡,那怪物也來到了十字街上,金柱和銀柱阻擋不住,只見它橫來橫去,左撞右撞,把房屋都掀了個朝天,破壞殆盡,才又向田野裡跑去。兩位巨人左右夾擊,費了半天的工夫才把那怪物趕回到了山谷……

等二狗說完,光華三人感到好奇起身就要向西山跑去,二狗連忙拉著他們,說:“別人躲都還躲不及,你們三個偏偏往那裡跑,不要命啦?”

光華說:“我們過去遠遠地站著望一望,也就回去了,不礙事的。”說著掙脫二狗的手,拉著李明和趙登就跑開了。跑了六七里山路,遙望山崖上有一個缺口,趙登指著說:“兩位哥哥請看,那裡好像曾經塌過,現在又堆砌起來的。”二人望去,果真如趙登所說,只是裡面的霧瘴不散,無法進去觀看。

三人一商量,李明說:“那霧瘴就是山民所說的金錢瘴,說的如何如何厲害,其實只要含著靈片,再護住了面孔,進去裡面走一遭也不礙事,就是不知道那個怪物怎麼樣。”

光華說:“既然那個巨人都擒拿不住,自然是十分厲害了。”

趙登想了想,說:“不管是人還是怪物,身上必有一處沒有遮罩的軟骨,只要找到了那個地方,制服它也不是難事。”

李明點點頭,說:“我曾經在山民家裡見過那種靈片,說是用百種靈草燒製成的藥丸,我因為感到好奇,也許將來有用,就換取了一些,還有幾副護具,現在都帶來了放在船上。你們稍等,我去取了就來。”

二人坐在山地上等著。不一會,李明揹著一個包袱,小跑著來了,到了跟前開啟包袱,取出三粒黑色的藥丸,分給他們每人一顆。於是三人用刀各自切了一片含在口中,頓時感覺一股辛苦之味,直衝腦門,頭都暈了。過了半天,適應苦味之後,漸漸感覺耳聰目明,神清氣爽,果真是個好東西!

三人又往頭上戴了護具,這才向那片山裡走去。

山崖本來十分陡峭,可是經昨夜怪物撞塌後,巨人堆砌地整齊,就好像臺階似的,所以不費多大工夫,三人就登上了崖頂。翻過了這個山頭,便發現北邊是一個寬大的山谷,密密麻麻的長著無數的參天古樹,綿延百里,望不到盡頭,再加上霧瘴的籠罩,顯得十分可畏。

三人順著峭壁滑下來後,立刻聞到了一股腐爛的味道,那應該是地上積累的落葉所致。往前走了二里,又聞到氣味中混了一股腥臭,三人低頭往山地上細細看去,大吃一驚:地上到處都是屍骨!

李明折了一段樹枝把屍骨翻過來看,三人都沒見過那是何種野獸的。

趙登突然說道:“如果這是蛇骨呢……”

李明反駁道:“蛇骨哪裡有這麼粗的!你看看這根,像是人類的大腿那麼粗——”話還未說完,光華說了:“你們好好瞧瞧這個山谷,首先裡面有毒瘴,然後四壁的懸崖陡峭,外人是很難進來的。所以這裡如果有什麼毒蟲,趕巧又沒有天敵,它能長成這麼大,也就不足為奇了。”

李明問:“這裡不是有那個怪物嗎?”

光華說:“這些骨頭,大概就是怪物吃剩留下的。”

李明又問:“怎麼辦?我們還往前走不走?”

光華抬頭望四周看了看,說:“我們爬到西邊的山崖上去吧。”

二人都點頭答應。

這時,北邊響起了那怪物的叫聲,好像正在搏鬥。三人聽了,趕緊加快腳步向西崖跑去。可是地面上的積葉太厚,踩下去十分鬆軟,也就跑起來吃力。耳聽得那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它要跑到這裡來了。三人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終於跑到崖下,手腳並用,趕緊爬上去。

到了崖頂,再往下看,只見霧瘴被那怪物攪動,不時地漏出了身影,和它搏鬥好像並不是巨人,而是另外一種什麼東西。但是,那兩位巨人那裡去了呢?難道會被它殺了死了嗎?正在遲疑著,又見那怪物向西崖奔來,一路上摔著頭,撞到了不計其數的樹木,最後一頭頂在在峭壁上,聽得一聲巨響,石壁塌了大片。

這時,三人都看清了,和那怪物相鬥的是一頭水桶粗大的蟒蛇!

大概因為鬥了半天,雙方有些倦累了,都後退躲開休息一會。

那怪物蹲在地上,它的那條粗狀的尾巴不停地拖著地掃動,把身後的樹木都打斷了;渾身的疙瘩林林的,每一個都有人的手掌大小,看上去十分堅厚;一張大嘴粗穿著氣,從口中流出鮮血,嘩嘩落地。但是它的眼睛始終盯著四十米開外的那條巨蟒。

那條巨蟒長著一身五光十色的鱗片,頭是尖角形的,兩腮圓圓的鼓起,似乎嘴裡面含滿了毒液,只要怪物一進攻就朝著它噴射;也把身子盤在地上,將頭高高昂起,吐著血紅的信子,閃電一般的疾速。

這一幕把崖上的三人看得大氣都不敢出,捂著嘴巴,趕緊躲在岩石後面。

突然,這短暫的平靜結束了,那怪物將身體往後退了幾步,起了一個勢,發力向那巨蟒衝去!

那巨蟒把頭擺了兩擺,說時遲那時快,五顏六色的身體如長虹一般飛去,張開血盆大口,吐著火紅的信子,向那怪物的顎下咬去!那怪物突然收住了後腳,人立起來,把頭一低,張開大嘴要去咬住巨蟒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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