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少爺,您又拿悠兒開玩笑,不管是少爺生於大荒,還是奴婢生於荒外,自打咱們出生,奴婢就知道,少爺您是尊貴的,我就是為了照顧少爺才活在這個世上的啊,如果少爺說人人平等,那誰又來照顧少爺”
“況且,能做少爺的奴婢是悠兒最開心的事情”
望著悠兒那真誠的眼神,看到她發自內心的愉悅,縱使有千言萬語這位少爺也無從說起。
“可我的父母從不壓迫你們…”
“那是大的和大的夫人不屑於和我等計較”
“那為何叔叔們卻又那般對待你等……”
“我們本來就應該是他們的出氣筒”
“那為何他們不多去想想怎麼殺掉那些蜥蜴人,他們應該去剝削那些畜生,那些畜生才是我們的敵人”
“是不是他們也像悠兒一樣,覺得蜥蜴人本該比我們強大”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這最後一句幾乎是少年扯著嗓子嘶吼出來的。
他發洩著對這個世界的不理解,質問著像悠兒這般甘於為奴為婢的人們,痛斥著叔叔們對待同胞時的那樣冷血,對待蜥蜴人時又那般軟弱無能。
他從小聽說父輩們在十年前面對殘忍的蜥蜴人選擇東躲西藏,他同樣為那段時光感到膽顫心驚,但是在心中卻還有一個道理,如果十年前的人們能團結一致奮勇拼殺也不至於淪落到如今這般,被蜥蜴人圈養起來的境遇。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少年不止一次反問,在九年前剛出生的時候,他就存在這樣的疑問。
也許這才是人性,懦弱又可悲的人性。
少年就是鄭鳴,本來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卻因為一場地震來到這裡。
作為來自於不同世界的他,鄭鳴知道,這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僅僅九歲的他已經能夠單手舉起100斤巨石,雖然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是如果有人告訴他這還是原來那個世界他斷然不信。
哪怕之前他也同樣存在過僥倖心理,在親眼目睹了蜥蜴吃人的事情之後,少年就已經確認了這是不一樣的世界,這分明就是血一樣的世界。
世界是朵美麗的花,世界是個吃人的鬼,他懷念從前的世界,曾想過把這個世界變成他喜歡的世界,哪怕只是改變他身邊的這些人。
那個擁有華夏文明大舞臺的世界……
他有過反抗,但是遭受到的是叔叔們的毒打,連帶面前這位悠兒也差點被父親扔出去喂那些野獸。
鄭鳴一時陷入沉思,是什麼讓這個世界如此瘋狂……
“鳴兒這是怎麼了,聽叔叔們說,鳴兒這是又犯了痴症?”
鄭鳴完全陷入在沉思之中,絲毫沒有察覺身旁已經走近一位容貌乾淨俏麗的婦人。
婦人斜眼看向悠兒,悠兒讀懂意思後識趣的低頭退去。婦人這才捏起衣角輕柔的為鄭鳴擦拭著臉上的汙垢。
半年來鄭鳴時刻低喃著“人生而平等”的話,令婦人和她的丈夫百般苦惱,同其他人一樣,夫妻兩人對這般言論同樣是無法理解,先不論這是不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光是人分三六九就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人人平等這樣的話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自那沒多久,這個骨欄裡的人們都知道鄭鳴少爺瘋了,據說被魔鬼上了身,整日說著會讓人著魔的話。
想到此處,婦人眉頭輕簇,看向鄭鳴的眼神越發溫柔,手上掂起的衣角擦拭在鄭鳴臉上也越來越輕。
可是擦著擦著婦人卻停下了動作……
原來是鄭鳴此時正淚流滿面的看著婦人,婦人看到了那雙眼裡滿是委屈的情緒,也讀懂了鄭鳴渴望被理解的心情。
可是婦人理解不了,但是知道自己的兒子哭了,她一把將兒子抱進懷裡,輕柔地拍著他的背。
而她抱的越緊,拍的越輕,鄭鳴的淚水就越是止不住。
他很想告訴母親,是這世界病了,不是他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