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啊,兩三千啊!
“豬肉、白麵、香菸、白糖、豆油、布料、鋼筆……咱們那船上收這些玩意收的太多了。”
老彪子吃的快,說著話的工夫一碗疙瘩湯又幹沒了。
周亞梅還要再給他回碗,卻是被他擺手拒絕了。
“真吃飽了,周姐。”
他撂了筷子,抹了一把嘴,繼續彙報道:“有一回可是給我氣壞了,那幾個傻……傻小子,竟然給我弄了十幾船化肥回來,我特麼往哪撒去啊!”
本來是想罵傻嗶來著,可又看到了正坐在桌子邊上吃飯的付之棟,他生生地把話給憋了回去。
“聽起來危險性倒是不高。”
李學武吃飽了,放下了筷子,問道:“最近沒出什麼事吧?”
“咱們自己管著嚴,又不死命的幹,當然不會出事,”老彪子點點頭,介紹道:“我給船上下了死命令,寧願不賺錢,哪怕是賠錢,也不能出人命。”
“不過最近來的那十幾個小子有心氣,跟船上說不結賬,什麼時候把船錢跑出來再算賬。”
他那大嘴一撇道:“我這人心慈手軟,最是仁義您也是知道的,一艘船我只定了個50萬的價。”
“只要他們按照我說的去做,別劍走偏鋒,幹上半年也就合夥把船拿下來了。”
老彪子擀麵杖似的手指頭扒拉著計算道:“你想吧,我都跟他們說清楚了,給我幹就是一趟五百,要是他們自己有船,那我就按船上的貨來算錢。”
“他們經手貨物,咋可能不知道一船貨能賺多少,各個都心氣高,眼藍著要賺大錢。”
他一隻手張開五指,一手比劃了個二,說道:“五百對兩千,只跑豬肉的話,就是這個價。”
大飛也是有載荷的,五噸,也就是一萬斤。
公海上的凍肉其實也不便宜,200英鎊一噸,換算下來也得六毛錢一斤呢,可能比國內市場上的都貴。
有人問了,老彪子是傻嗶嗎?
國內肉價賣六毛,他從外面費油費力地冒著風險六毛錢搞肉,這不是要把褲衩子賠丟了嘛!
想想就知道了,菜市場上六毛錢的肉有幾個人能買得到啊,一塊二的肉能買到都算不錯了。
這裡面供需關係不平衡,造成了至少六毛錢的差價。
老彪子搞回來的豬肉去掉運營成本和風險成本,至少還有一毛錢左右的縫可兌。
也就是說,他平價從電子廠搞出去兩百臺電視機,每臺按500塊錢計算,那就是十萬塊錢出口成本。
換回來十六萬六千斤豬肉,能賺一萬六左右。
“小本買賣,不怎麼賺錢,主要是為了賣船。”
老彪子見周亞梅驚訝地看著他,微微一笑,解釋道:“五十萬一艘的海上飛車才是大頭。”
“割韭菜嘛——”
李學武淡淡地說道:“不要怕他們賺錢,效率可以放慢一點,多培養幾茬,慢慢地割。”
“我懂,心裡記著呢。”
老彪子點點頭,認真地說道:“不讓他們把錢拿回去,怎麼可能有更多的人相信跑船能賺錢呢。”
“只有形成了一茬又一茬,前赴後繼的下海賺錢浪潮,才是賣快船賣緝私船賣更快船賣更快緝私船的階梯式經濟發展節奏,換代只是為了讓錢流動起來。”
“呃……”周亞梅有些懵,她還真沒仔細研究過這件事,不過她倒是知道老彪子在搞這件事。
每次李學武來鋼城,老彪子都會主動來家裡見面,說一說工作上的事,早飯的工夫談一下工作的安排。
畢竟有些內容是不方便在信件或者電話裡講的。
對於李學武的信任,周亞梅既感動又無奈。
感動的是李學武養了她,給了她優渥的物質生活,和安全的生活環境。
無奈的是,知道的越多,捆綁的越嚴重,她再也離不開李學武了,也離不開這個圈子了。
有的時候圈子就是這樣,無形的吸引力會牢牢地抓著人心,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逃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