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學武也給家呢——”
易忠海同閆富貴進了屋,先是笑著同李學武打了聲招呼。
李順起身招呼他們坐,同時叫了李學才去泡茶。
閆富貴笑呵呵地同李順客氣著,稱呼李學武的時候卻用了李處長這一句。
甭說李順聽的彆扭,就是易忠海也忍不住抬了抬眉頭。
李學武倒也沒慣著他,他叫了,也就含糊著應了,並沒有糾正他,也沒叫三大爺。
有的人啊,就是沒臉,記吃不記打。
你要硬給他臉,不更助長他二皮臉的姿態了嘛。
閆富貴叫的這一聲可不是真心恭喜李學武,更不是打心眼裡的恭維。
這年月有一講,不是一個門,不是一家人。
說倆人不在一個單位裡,平日裡也沒有業務上的瓜葛,你就算是幹部我也不用溜鬚你。
為啥?
因為這年月的職工流動性特別差,基本上進了什麼單位,死的時候還是那個單位。
你想吧,都沒有瓜葛了憑啥溜鬚你啊。
以前吧,為了兒子,為了自己,閆富貴還要控制自己,仰李學武的鼻息。
現在不一樣了,就算大兒媳在紅星廠,可他不在了,跟大兒媳和二兒子一家又不對付。
所以吧,當得知李學武更進一步,這小心眼就從嘴裡溜出來了。
眼氣啊,嫉妒啊,就想著撩撥虎鬚。
我叫你一聲李處長,你敢答應嗎?
你李學武不是常常謙虛地說,在家裡,在院裡,不用客氣,該叫什麼就叫什麼嘛。
既然標榜了自己的親善,做出了一副親民的姿態,那作為院裡三大爺的我叫你一聲,你不得以更低的姿態來面對我啊?
他也不是壞,就是心裡不服和嫉妒啊。
要是擱以前解成活著的時候,全家指望這麼一個兒子有出息,可不就得巴結李學武嘛。
現在呢?
哎!我就可以撩撥你!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李學武剛剛起身跟易忠海招呼了聲一大爺,到他這就嗯嗯哈哈了。
怎麼著?我叫你李處長,你還真答應啊!
“坐,別站著了,喝茶。”
李順興許是看出了他的尷尬,未有責備兒子的意思,只是招呼了他們坐下喝茶。
李學才把兩杯茶端過來擺在了八仙桌上,客氣著叫了一大爺和三大爺。
易忠海笑著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卻見閆富貴搶在他前頭應了茶,道了句好。
“嘿,瞅著學才可長大了不少啊!”
“哪兒啊,三大爺您誇我。”
李學才跟醫院裡混了一個多月,也學會扯閒蛋了,應答這句誇獎都帶了鮮活的味道。
面對誇獎說謝謝,那得是多自信,多驕傲的心態啊,這時代可少有。
人家要一誇你,或者誇你孩子,你道謝不就等於承認了嘛。
犬子不才,還是這個時候的主流呢,是改開以後外來文化的衝擊,以及飛速發展後的民族自信,讓人民有了說謝謝的心態。
李學武這樣的不招人待見呢,閆富貴還是喜歡李學才這樣的好孩子。
他笑呵呵地打量著李學才,把他好一頓誇,誇的李學才都覺得意外,這三大爺不會是想給他介紹物件吧?。
也只有媒婆才會這麼夸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