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福自打回來以後,眼瞧見的話少了,他爹支使他也只是應一聲就去幹。
話少了不代表人傻了,心眼還是活泛的很。
三大爺說話,他聽了等於沒聽。
那麼大一燒水壺,該擱多少茶葉他心裡有數,總不能逮著了死勁糟踐。
這茶葉是對面的,不是冤家的。
再一個,李學武就在這坐著呢,他能上了三大爺的道?
擱多了,李學武是不在意,但心裡咋想,他可不知道。
到時候是怨三大爺啊,還是怨他啊?
三大爺沒溜,他不能沒腦子啊。
大燒水壺泡開了茶葉,他拎著給桌上的茶碗和飯碗裡都倒上了茶水。
一大爺和傻柱都在那跪著答理呢,沒有主家招呼,眾人想喝茶的就自便了。
劉海中經過了去年那件事,又遭遇了兒子們長大後的變故,也明白了不少。
這會兒沒像閆富貴那般坐著看熱鬧,而是站在了一大爺身邊,充當忙活人。
有帶著刀紙來的,他知會著放在哪,有院裡和街道鄰居們來的,他招呼著爺們往桌子這邊來喝茶。
在來人祭奠、磕頭還禮的時候,他又要充當答應人,給靈堂裡的孝女提醒,順手還得扶一下一大爺和傻柱。
因為有爺們來了,傻柱還得起來點菸,一大爺還得客氣。
沒有吹吹打打,沒有哀樂鞭炮,更沒有飯食招待,只有大家拼湊出來的桌椅板凳,以及一碗熱茶。
不過來祭奠的人都很理解,這畢竟不是誰家的老人。
能來的,也都是憑著一份心意。
傻柱和一大爺沒有準備飯食,可也沒有收禮錢,做到哪一步都不會招人講究。
坐在靈堂前的院裡,頭頂是下午就拉好的200瓦燈泡,爺們喝喝茶,抽抽菸,說說閒話,有來的,也有走的。
抽空,趕著靈堂前沒來人了,李學武拍了拍大臉貓的後背,道:“走吧,爺們兒,給老太太磕個頭去。”
大臉貓驚訝又懵懂地抬起頭看了看他,想說他媽和他奶奶一會兒就來。
但出於對武叔的信任和尊重,這會兒一句話沒說,只按照武叔教的做了。
李學武攬著他的肩膀,帶著他來到了靈堂前面。
這一刻,院裡人都安靜了下來,看向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目光裡神色各異。
李學武帶著棒梗,一步一步地教他怎麼拱手,怎麼磕頭,怎麼行禮。
一大爺和傻柱也鄭重地把禮數做了個全,一步不差,包括最後的敬菸。
棒梗還沒理解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也不懂這些禮數都代表了什麼。
只是武叔教給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認認真真,恭恭敬敬。
武叔叫他磕了三個頭,他很實誠地綁綁綁磕了三個。
武叔叫他起身先去扶一大爺,再去扶傻叔,說請節哀,他也一一地照做了。
最後是在武叔的提醒下,雙手接了傻叔敬過來的香菸,這才跟著武叔回了茶桌這邊。
懵懂的他還沒弄清楚,為啥大人們看向他的目光和之前不一樣了。
再回頭見到母親就站在不遠處,看向他的目光裡滿是欣慰,他才覺得這麼做是對的,是正確的。
磕頭行禮以前他是個孩子,磕頭行禮以後他就是個大人了。
此刻的棒梗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學到了一些大人的做事方式。
至於母親眼裡的欣慰代表了什麼,他還沒有弄清楚。
秦淮茹是清楚的,她和婆婆進到後院來的時候,便見著李學武教著兒子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