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她又要勸說李副主任,再一次被徐主任給拉了一下。
廖靜不解地看向同樣低沉且悲傷表情的徐主任,這倆人什麼情況啊這是!
徐斯年趁著外商不注意,給廖靜嘰咕嘰咕眼睛,示意她別說話,別慘和。
廖靜自然看得出他的意思,可這意思又是什麼意思?
她當然知道不能說話了,可為什麼呀?
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嘛!
明明可以堅持,可以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的,為什麼要裝出這麼一副自甘墮落的樣子啊。
「安德魯先生,我的好朋友,很遺憾沒能做到讓您滿意的考察」
李學武的臉上充滿了遺憾的表情,嘴裡一個勁兒地提著兩人之間好朋友的關係。
「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全了,是我妄想以您為師,讓營城造船廠走出一條不一樣的道路,真的~」
他這麼說著,還有意無意地嘆了一口氣,好像真受到多少打擊了似的。
安德魯老傢伙了,啥樣的場面沒見識過,要說威脅耍橫的,大不了一條命擱在這了。
可就是遇見這種「柔柔弱弱」的他不好處理了,真狠心拒絕吧,他自己都覺得不舒服。
尤其是在綜合考慮著,這裡確實有著一定的優勢。
如果未來五十年內地不發生大的經濟改變,且這種封鎖形勢不發生改變的話,那他有信心在太平洋打造出一家世界先進的船業公司。
低廉的製造成本,人傻錢多的潛在市場,廣闊暢通的運輸渠道,他都想不到哪裡比太平洋更適合做遊艇生意了。
但是,這裡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前期的投入成本。
如果說全面支援營城造船廠完成裝置和技術上革新,同時手把手的教給他們現代造船工業管理體系需要花費三年時間的話。
那他估計想要收回這部分投資成本至少需要五到八年的時間。
也就是說,最長八年,最短五年,他在這邊是賺不著大錢的。
商人嘛,他們嘴裡的賺,跟實際上的賺是不同的。
按照安德魯的估計,成本無非就是資源,資源有的時候價值千金,有的時候在他的手裡就是廢紙一張。
純粹的產生盈利,用不到半年就能實現了,可要說賺大錢,五年之內不要想了。
三年的時間保證這家造船廠遊艇製造部分能達到義大利的基礎水準,五年都不一定能達到高標準。
好在是這邊的市場並不是那麼的卷,有錢買大的,沒錢買小的,都是為了面子,享受的不多。
怎麼考慮,還得再想想。
尤其是李學武的這幅低姿態,明確了表示要學習,要拜師的態度,讓他很為難。
所以,一下午的考察,每次當他搖頭說不好,或者表現出不滿意的態度,李學武都會適時地表現出低沉且悲傷的表情。
廖靜最後也看出來了,李副主任這是在忍辱負重呢,為的就是造船廠搭上快車道,學到先進技術。
她以前覺得自己犧牲就夠大的了,沒想到在年輕人,尤其是年輕的領導隊伍裡也看到了擁有家國情懷,敢於奉獻的人。
這樣品德高尚的人她見的很多,可真處在這個位置,且做到這麼一步的,著實少見的。
就在廖靜以欣賞和佩服的心態觀察第一次見面的李副主任時,李學武也陪同安德魯一行人完成了下午的考察任務。
送了外商回去休息,李學武叫了眾人在小會議室裡開會。
他開頭的一句話就給廖靜震的人仰馬翻,大腦宕機了。
「諸位要警惕,要知道咱們需要什麼,抵制什麼!」
李學武坐在會議桌的一頭,嚴肅地講道:「西方的老牌資本家賣裝置在行,賣技術在行,兜售他們那些危險思想也在行!」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尤其是外事部的幹部,悄悄的合上了自己的筆記本,上面可都是他準備的,要批評李學武的話。
為什麼?
因為軋鋼廠的這位李副主任跟義大利商人接觸的太密切了,尤其是思想上的認同,還拜師,這不是亂彈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