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學武說的客氣,姬衛東“嘖嘖嘖”了起來,不再看向尷尬的李學武,而是用手在病床上那女子的眼前晃了晃,見那女子向他看來,嗤笑道:“行啊,挺聰明的,沒玩兒裝瘋賣傻那套把戲,也省了脫褲子放屁了”
顧寧見姬衛東說的難聽,伸手將女子的上衣拉下,將被子蓋上,轉身對著李學武說道:“病人頭部受到猛烈撞擊造成了昏迷,腹部也受到了較為嚴重的撞擊,現在腹部有較大面積的淤血,但不知道有沒有內臟出血的情況,所以我的建議是住院觀察”
李學武知道顧寧說的是實話,但是時間不等人,哪裡能等到她痊癒了再審她。
姬衛東站在床邊對著站在門口兒不動地方的李學武招手道:“李學武,站在門口乾什麼?害羞啊?過來看看,咱們怎麼將這個“病人”帶回去好好醫治醫治”
聽見姬衛東叫李學武,病床上躺著的女子猛地抬起頭往門口望去,只見一個穿著軍大衣,帶著棉帽的威武漢子有些僵硬地站在門口望著自己,那女子張了張嘴,錯愕地看著怎麼也想不到能在這裡見到的人,眼淚猛地流了下來。
在看清門口的人,那好的半張臉就是自己熟悉的面容,那女子將棉被拉起捂住自己的臉開始嚎啕大哭,“嗚嗚嗚”的哭聲從被子裡清晰地傳到了屋子裡每個人的耳中。
顧寧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是皺著眉頭看了看李學武,對著護士交代了幾句轉身離開了。
姬衛東看了看身邊捂著被子傷心大哭的女人,又看了看走了的醫生,再看看門口僵硬地站著的李學武,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說,你這是?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帶疤的?”
見姬衛東玩笑似的詢問,李學武皺了皺眉頭邁步往病房裡面走,在姬衛東探究的眼神中坐在了病床邊的椅子上。
楊絳先生曾經寫過一段文字:
入了心的人,怎能說忘就忘,
動了情的人,怎能說放就放,
即使不見面,不說話,
沒有任何聯絡心裡總會有一個位置,
安安穩穩放著一個人。
有些人,止於唇齒,掩於歲月。
顯然,李學武就是這個女子沒有忘,也沒有放的人,而李學武的尷尬和僵硬則是因為“自己”確實有過這麼一段記憶,卻是沒有這傷心大哭的女子那麼的“刻骨銘心”,僅僅就是一段記憶。
姬衛東對著護士和守衛擺了擺手,等送這些人出去以後自己坐在了門口的監視位置上,看著病床上哭著的人和坐在床邊的人。
李學武沒有理會門口坐著往這邊看戲的姬衛東,知道他是為了保護自己,所以才沒有留自己一個人在處置室。
“咳咳,能跟我說說嗎?”
李學武不知道如果自己不開口,床上這個叫董文文的女子要哭多久,門口坐著的姬衛東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這個案子的時限也是有限的,容不得自己在這兒浪費時間。
李學武的話說完,就見被子裡哭聲慢慢止住了,只是被子還在抽動著。
李學武將被子慢慢往下拉,看到的是一張梨花帶雨的姣好面容,與自己記憶裡的那張臉還是有些變化的,洋氣了,靚麗了,生動了。
董文文顯然哭的實在是傷心,現在還在抽泣著,眼淚沿著臉頰滴在枕頭上,想要伸手遮蓋臉龐卻被手銬拉住。
李學武站起身,走到牆邊的水盆旁,從架子上取下一條毛巾,在盆裡倒了些熱水,透了透,擰乾了水分,走回到病床前。
看了看還在閉著眼睛抽泣的董文文,李學武嘆了一口氣,將毛巾開啟搭在自己的手上彎下腰給董文文擦臉上的淚水。
自己回家的時候大哥還跟自己開玩笑似的問了這個女孩子,當時的自己還沒有這個記憶,也是後來慢慢接觸了熟悉的人和事兒,這才慢慢想起“自己”還有這麼多“美好”的歷史。
就在李學武將要擦完的時候託著毛巾的手被董文文的手抓住,董文文一隻手抱著李學武的手,臉上敷著毛巾再次“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李學武再次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董文文抓著自己的手,慢慢地坐在了床邊。
“我覺得你還是有一些話需要跟我說的,我想我還是能為你做一些事兒的,你這樣我沒有辦法幫你”
董文文的哭聲漸漸小了,鬆開了李學武的手,李學武順勢再次給董文文擦了臉,站起身走到水盆邊,將毛巾放到了盆裡投乾淨搭在了架子上。
等李學武轉過身的時候看見董文文紅腫著眼睛打量著自己,在董文文的打量下,再次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說說吧,我相信你有很多話想跟我說”
董文文看著一半臉已經破相的曾經的戀人,張了張嘴,努力了一陣才沙啞著聲音問道:“武哥,你的臉怎麼?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學武將床頭櫃上的溫水遞給董文文喝了一口,又放下杯子,道:“回來一個多月了,臉是在當兵的時候傷的,是不是難看死了,我進來你都沒認出來”
董文文搖了搖頭道:“不難看,比以前更好看了”
李學武“呵呵呵”地笑了兩聲,道:“我回來就進了軋鋼廠,在廠裡任保衛幹部,這次的案子就是我們廠子的”
見李學武說到案子,董文文沉默了起來,道:“挺好的,軋鋼廠挺好的......”
李學武幫董文文掖了掖被子道:“咱倆的關係沒有必要回避什麼,我不想騙你,也不想哄你,有什麼我就說什麼,今晚開著吉普車往這邊衝的是你吧,我開槍擊斃你車上副駕駛時就感覺開車的人像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