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赫連北冥生辰這日,一家人老老小小去了西府的九州閣,除了李氏臥病在床沒能入席,二老太爺與赫連宇、赫連成兄弟都到了。
倆兄弟對燕九朝、俞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燕九朝與俞婉也懶得搭理他們。
席面擺在花園,三個小光頭坐不住,一直在園子裡亂跑,戲臺上咿咿呀呀地唱著,老夫人看得挺著迷。
二老太爺舉起酒杯:“冥兒辛苦了,來,二叔敬你一杯。”
赫連北冥忙拿起杯子:“多謝二叔。”
二老太爺掃了眼一旁和一隻大閘蟹過不去的燕九朝,微微一笑:“有生之年能把朝兒找回來,也算了卻一樁心事了,他日我去了地底也好向大哥交代了。”
“二叔是要長命百歲的。”赫連北冥說。
二老太爺嘆道:“我老了,不中用了,就盼著幾個孩子能撐起赫連家來,其實幾個孩子裡呀,我最看重的還是……”
言及此處,二老太爺忽然打住,話鋒一轉,“我喝多了,冥兒莫要見怪。”
“怎麼會?”赫連北冥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眼神漸漸變得複雜。
戲班子太吵,俞婉沒聽見二人說了什麼,直至散席時才發覺大伯的神色不對勁。
俞婉拉了拉燕九朝的手,低聲道:“大伯怎麼了?”
燕九朝一針見血道:“想兒子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想起赫連笙來?”不是說赫連笙是譚氏與別的男人珠胎暗結的孩子嗎?又不是赫連北冥親生的,他想什麼?他不該覺得自己被背叛了,對這個孩子感到厭惡嗎?還是說……養了這麼多年,到底是養出感情了?
俞婉想到幾次進書房,都發現赫連北冥對著赫連笙的畫像發呆,越發篤定赫連北冥是當真寵愛那個孩子。
只可惜,孩子已經被逐出家門了,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了。
若說是別人把他逐出家門的,或許赫連北冥還有法子,偏偏是老夫人……他在這世上唯二不能忤逆的人。
這一晚,赫連北冥早早地歇下了。
幾個小光頭睡不著,打打鬧鬧地跑去他院子,又了無生趣地出來了。
翌日,一家人坐在一塊兒吃早飯,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大爺爺情緒不大高,幾個小傢伙湊到他身邊,齊齊把碗碗遞給他。
“大爺爺,喂!”小寶說。
赫連北冥強顏歡笑地拿起勺子,悉心地餵了小寶一口。
小寶吭哧吭哧地吃了起來。
“二寶也要!”二寶張開了血盆大(小)口。
赫連北冥也餵了他一口。
讓幾個孩子這麼一打岔,赫連北冥眉間的陰影總算化開了。
吃過飯,赫連北冥回了院子,忽然一隻鴿子落在了他的窗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