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俞婉自丫鬟手中接過衣衫。
丫鬟又打了一桶熱水來:“沒有泡澡的大浴桶,姑娘將就著泡泡腳吧。”
俞婉再次道了聲,丫鬟去煮薑湯,俞婉擦了身子,將乾爽的衣衫換上,又泡了會兒腳,身子頓時暖和不少。
她注意到這並不是普通的熱水,裡頭放了些稀奇古怪的藥材,她對藥材還算精通,這幾樣卻卻都沒見識過,傳言鮑神廚最擅長的是藥膳,想來他老人家也十分精通醫理,不怪隨身都帶著一顆極品天山雪蓮了。
話說回來,大伯與鮑神廚之間還有一場比試呢,自己算不算“敵營”的細作呀……
鮑神廚沒問俞婉是誰,俞婉也就沒自報家門。
“姑娘。”丫鬟輕輕地叩響房門,“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了。”俞婉道。
丫鬟推門而入,見俞婉已經泡完,並穿了鞋子,麻溜兒地走過去,將水桶拎了出去。
跨過門檻時,丫鬟回頭道:“姑娘請隨我來。”
俞婉跟上了丫鬟。
丫鬟將俞婉領到迴廊盡頭的一間屋子,說道:“堂屋風大,姑娘去裡頭坐坐吧,我生了暖爐。”
這是擔心俞婉在水裡凍壞了,俞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邁步進了屋。
這是一間書房,整齊地羅列著幾排墨香四溢的書架。
“姑娘看書嗎?”丫鬟問。
“能看嗎?”俞婉問。
“能的,姑娘請自便。”丫鬟說罷,拎著木桶走了。
俞婉來到一個書架前,隨手拿起眼前的一本書,竟然是一本醫書,俞婉又翻了好幾本,發覺這個架子上的都是與醫理有關的,看來鮑神廚之所以能做出聲名大噪的藥膳,與他平日裡鑽研醫理分不開。
明明可以靠廚藝吃飯,卻非得學醫。
俞婉饒有興致地翻看著古代的醫書,直到廊下傳來腳步聲,俞婉才意猶未盡地將醫書放了回去。
鮑神廚精神奕奕地走了進來,年近古稀的人了,身體還能調理得如此之好,俞婉半點兒也不懷疑他藥膳的功效了。
“鮑神廚。”俞婉神色從容地打了招呼。
“嗯。”鮑神廚淡淡地應了一聲。
丫鬟端了薑湯入內,俞婉接過薑湯喝了,把碗還給丫鬟時,一本架子上的書啪的掉了下來,落在俞婉的腳邊。
俞婉躬身,將冊子拾了起來,卻有一片泛黃的紙自裡頭飄了出來。
“這是什麼?”俞婉接住了飄飛的紙問。
紙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上面的字跡也模糊了,但還足夠辨認,是一連串的名字。
“我給我兒子取的名字。”鮑神廚說。
鮑神廚是來找俞婉接著聽故事的,可一句“兒子”,讓書房內的氣氛變得詭異了起來。
俞婉當然知道他兒子失蹤的事,這在天底下並不是什麼秘密,俞婉猜,他也知道自己知道這件事,所以才如此坦蕩地說了出來。
“出生那年擬的。”鮑神廚又道。
俞婉不知如何接話,把紙張夾回冊子,放到書架上了。
俞婉打算告辭,鮑神廚再度開了口:“擬了許多個,可惜一個都沒用上。”
丫鬟端著湯碗退下了,俞婉站在書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不擅長處理這種狀況,若早知會勾起鮑神廚的傷心事,她說什麼都不會翻架子上的書了。
“你就不安慰我一下?”鮑神廚看著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俞婉,神情地不滿地說。
俞婉:“呃……”
說了這麼多,原來不是想傾吐,只是在等自己安慰他麼?
俞婉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鮑神廚啊。”俞婉絞盡腦汁,緩緩一嘆,“其實這世上失去親人的不止您一個,我爹他……不是我祖父親生的,他很小便與家人失散了,不止是他家人不要他,還是其它,總之我爹長這麼大,孩子都兩個了,也還不知自己的親生爹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