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榠世子所言,過了幾日,朝廷收到湖廣佈政司奏報,荊襄流民暴亂,洗劫鎮上、縣裡的店鋪、富戶甚至官倉,流民首領李立被擁為“太平王”,將荊襄一帶為“太平國”。
“真是豈有此理!”曹保立在大殿上就出言無狀,將手裡的摺子一扔,罵道:“這幫賤民,殺了幾十年都殺不盡,現在還要稱王?不必招降,統統殺掉!”
康王出列道:“本王舉薦都察院右都御史萬清為主將,千總張恆為副將,前往湖北鎮壓流民。”流民而已,手無寸鐵,又不是什麼難打的仗,康王想讓自己人出去撈些戰功,他需要增加軍方的力量,好與太子抗衡。
曹保立便示意田俊擬旨,他腦子一轉,皮笑肉不笑的補充道:“另一位副將,就由北直隸衛軍統領程寒柏擔任,吳德忠任督軍。除了直隸衛軍,萬將軍還可以直接呼叫指揮河南、湖廣衛軍,八十萬精兵,前往荊襄山區。”
還在北直隸軍營的程寒柏就這麼被點了名。程寒柏是太子的大舅哥,又是太子手上重要的軍事力量,打擊程寒柏,就等於打擊太子。曹保立的司馬昭之心,大殿上的路人皆知!
萬清哪有不明白曹大人如此安排的道理?送給他的功勞,不得不拿啊。他面有得色的出列道:“末將定不負朝廷所託,消滅流民,還我朝安寧。”
秉筆內侍臣田俊擬好了旨,曹保立從錦盒中請出玉璽蓋上。一份聖旨就這麼當著群臣的面,炮製出來了。皇上無度的給內侍臣授權,讓滿朝文武敢怒不敢言。
沈安、孫陽和範永承,都為程寒柏捏了一把汗。可聖旨已下,就算是太子在大殿上,也只能聽命。
還未散朝,東宮裡便得到了這個訊息。
“寒柏今日得了聖旨,應該會連夜回京,見了面我們再好好商量對策。”謝睿樘安慰著海棠,看到她憂心忡忡的樣子,笑著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放心吧,你哥哥又不是面瓜,會保護好自己的。不是還有你夫君做後盾嗎?”
欽監給了話,大軍定在三後出發。
第二日,太子悄悄出宮,回了太子府。
沈從曦的腿傷已經好了,早已搬回沈府,也回詹士府銷了假,今早上也來了太子府。大家好些沒見到太子了,一見了面,都關心他腹部的傷勢好得怎樣。燕十一已經查出,那晚行刺太子的刺客,都是錦衣衛假扮的。
“沒事了,我府上可住著一位神醫。死過一回,孤比誰都珍惜自己的命。”太子笑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孤的後福,可都在各位的身上,所以大家一定都要好好活著。”
“折香坊的案子,康王沒讓京衛插手,只叫張恆帶人裝腔作勢查了一下,是流寇作案,胡亂抓了兩個人砍了頭,也就結案了。我可知道,錦衣衛的李七,還因為刺了太子您一劍,得了重賞。”燕十一不屑的道。
“難道你想讓他自己查自己?這不是和尚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事嘛。那我們都和刺客交過手,難道我們都是吃閒飯的,武功路數也看不出來?”程寒柏憤憤的道:“青瑤回去,連茶水都不敢喝了,我恨不得衝到曹府,一劍穿了他!”
燕十一挑著眉毛嗤笑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不用別人,現在人家便是明擺著要坑你,你還不是一樣要乖乖往下跳?”
“從曦,你悄悄跟著寒柏去,遇事你們也好商量。”太子打斷了他們鬥嘴,看了一眼燕十一又問:“季白羽的鴿子還健在吧?”
燕十一笑道:“鴿子好著呢,再不用,都養成肉鴿了。到時讓從曦帶過去,它自己就能飛回來。”
“遇事多留個心眼,不要傻傻往前衝。這次你是一對三,而且你在明,他們在暗。”太子拍拍程寒柏的肩,笑道:“好好回來。孤可是向你妹妹打了包票的。”
太子坐下來,喝了一口茶,又慢慢對大家解道:“這些荊襄流民,由來已久。荊襄山區曾經是紅巾軍的重要據點,後來剿滅了紅巾軍,這個據點卻變成了流民聚集地。他們不當差、不納糧,墾荒開礦,宛如國中國。
本來人數也就十來萬,官府也睜隻眼閉隻眼。這兩年南方連年澇災,地方納糧卻不減,流民數量大增。寒柏,不要看這些最底層的百姓,他們無知無畏,無法無,卻又是可憐可恨之人。”
“數十、百萬眾,不可能如曹保立所,一殺了之,驅逐還會回去,終不能根治。那又該如何是好?”寒柏誠心問道。他這個人這一點特別好,只要手上有事情,人就一頭扎進去了。
“人數實在太多,孤暫時也想不到什麼有效的辦法......”太子搖搖頭,看著寒柏:“走一步算一步,你先過去看了實際情況再。不管萬清他們使什麼絆子,我們終究是要去解決流民的問題。讓從曦隨時保持和我們聯絡。”
將軍府裡,謝青瑤欲哭無淚:寒柏回京才團聚了兩,就要出征去鎮壓流民起義,荊襄那麼遠,這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寒柏見青瑤愁眉苦臉的給他收拾著包袱,笑著捏捏她的鼻子:“你看,已經是正月了,不定憋不住山裡倒春寒,流民們都散了,我們也就回來了。”
青瑤想想就知道寒柏在逗她,惱怒道:“果真如此,你就別去了!”
寒柏把她一把抱在大腿上坐著,道:“你算算,我隨便出去逛一圈,回來便可以有一個月的休沐時間,肯定過了上巳節我才用回營。你,出這趟差值不值?”
“真的嗎?”青瑤眨巴著眼睛,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那你休沐可要在家陪我,哪也不許去!”
“嗨!春光明媚,在家幹嘛?我和你遊山玩水去。除了坐船,騎馬坐車都隨你!”寒柏拍著胸脯道:“這段時間,你就在家好好想,到時咱們去哪兒玩。”那晚剛帶著青瑤回府,她可是看見杯子裡的茶水都要尖叫的。
青瑤被哄高興起來了,坐在程寒柏腿上,自己兩條腿前後晃著,眉開眼笑的:“你話可要算話,我這裡可是要簽字畫押的!”
“又哭又笑,黃狗拉尿。”寒柏笑著擰了一把她的臉,又在臉上親了一下。
自己有媳婦就是好,想擰臉擰臉,想親就親,想抱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