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清醒的,我願與你一起踏破九重天,是生是死全憑天命,絕無怨言。”
相柳握著傘柄的手攥得更緊了些。
“師弟,你還是未能明白。”
夏離朝著炎帝一族的神殿,深深叩拜,隨即伸手想要起身,相柳見勢趕忙扶住她,又將她身上的積雪拂去……
蚩尤的一番話對於夏離來說,是醍醐灌頂。夏離的神色轉而望向遠處。
群山連綿,宛若游龍。若隱若現的山峰隱匿在雲霧中,雪愈下愈大,從天連著地皆是白茫茫一片,微風將地上的積雪捲起,與正落下的如絮般的雪花纏繞在一起形成迷迷濛濛的雪霧。
這雪霧中,身著玄色錦衣的男子替身旁的赤衣女子撐著傘,一抹黑色,一抹紅色,在純白的世界裡猶顯美好。
夏離望著漫山遍野的大雪,接著說道:“我的存在便是罪過,就算踏破九重天又如何呢?站在萬民之上,受盡非議,師出無名,神紀上將載著我種種罵名,說我殺伐無數,血洗黃帝一族,違逆九重天,視天下萬物為芻狗。”
“師姐!你怎的被兵主大人繞迷糊了?這些虛名有何用!為何…要在意他人怎樣說?咳咳咳…”
相柳情緒過於激動,不禁咳嗽起來……
“人言可畏,說的人多了,說的久了,繪聲繪色的,便成了真的。清醒的人太少,人們只會相信他們想相信的。”
夏離望著相柳,接著道:“這些罵名我為何要認?為何要揹負?就算我可以忍,但我亦不能讓炎帝一族受此詬病!”
“那你打算如何?”
“相柳君今日便做個見證,我與爾等割袍斷義,脫離師門,從此再不是炎帝門下之徒,與炎帝一族恩怨兩清,再無瓜葛。”
夏離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捻訣成劍,決然割下一段衣袍,那一抹赤紅隨風飄蕩了幾下,便落在無盡的蒼白之上,猶如鮮血一般晃眼。
“師姐……”
“天下間再無你師姐,只有夏離。”
言罷,夏離轉身欲走,卻被相柳攔住道:“你要去哪兒?”
“去九重天認罪領罰。” 夏離一臉雲淡風輕,似乎只是去處理尋常事宜一般平靜。
“你瘋了麼!” 相柳緊緊拉住她的胳膊,滿眼懇切。
“所有罪責我夏離一己承擔,絕不連累他人。”
“你可知你會受到怎樣的刑罰?他們會殺了你的!”
“放心吧,他們殺不了我。我身有雀翎護體,除非我自願,否則誰也拿不去。我甘願自受三根誅神釘,再不踏足六界。從此,我們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誅神釘?”相柳心下一震,他亦是聽說過這誅神釘的威力,遂勸道:“師姐!那誅神釘一根便可使上仙身死形亡,兩根足以使神族魂飛魄散,三根誅神釘就算是創世之神也難逃灰飛煙滅!根根是削骨剝皮剔肉之痛,你如何受得住!”
“不必多言,我意已決。”
相柳本就身負重傷,佇立著已屬勉強,再無其他力氣,自然是攔不住夏離。
夏離輕輕推開相柳,張開雙臂騰空而起,閃身而去……
………誅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