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湯在我跪在建章宮前殿外辭官的時候來過一次。
我當時害怕極了!
他陰翳的眼神,我小時候見過一次。
從郅都眼睛裡看到過一次,阿遠你知道那種能讓嬰兒止啼的眼神麼?
不僅僅能讓嬰兒止啼,更是能讓我們這些大人失語。”
張遠臉色陰沉的可怕。
像郅都還有張湯王溫舒這些人,能夠以殘忍之名在史冊上留名,或許當真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吧。
“我懂。
日後大漢朝廷,我有兩人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招惹。
一人是張湯,另外一人是董仲舒。”
褚達猛地點了幾下頭。
“張湯是明面上的可怕,董仲舒這人表面上溫婉賢良,可是骨子的卻惡臭到了極點。
許多事情阿遠你不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
陛下的心思,董仲舒的心思,陛下與董仲舒之間的關係,與天下儒生之間的關係。
你早先在陛下面前諷刺儒生乃是大錯,陛下亦是帶著面具對你,切莫真的以為儒家會與陛下爭權奪利。
往後可能會,現在絕對不會,陛下想讓儒家變成自己手上的刀子。”
不同於之前的表現,褚達現在有些近於瘋狂般的跟張遠說了這些話。
“為什麼這麼說?陛下重用張湯這些酷吏同時重用儒生,不是為了外儒內法的執政方針麼?”
褚達狠狠地搖了搖頭。
“阿遠你沒見過董仲舒吧?”
張遠也搖了搖頭。
“確實一直都沒有機會見過。”
“早先陛下與董仲舒在殿上策問之時,我曾在旁。
陛下問董仲舒,儒家可有辦案定罪的言論亦或是經典。
董仲舒笑著問了問陛下,說陛下想要的是公正的辦案思想依據還是為皇權服務的辦案思想依據。
你猜陛下是怎麼回答的?”
對於劉徹張遠可以說是有些理解的,便直接說道。
“應該選擇了後者,為皇權服務的辦案思想依據。”
“對也不對!”
“哦?”
“我給你說一個故事吧,也可以是一個案例。
王大沒有兒子,撿了個棄嬰,作為自己的養子,養子名字叫王二。
王二長大之後殺了人,王大就把王二給藏了起來。
按照漢律,藏匿犯人是重罪,王二應該是死刑,王大起碼也得鞭刑上百下然後不是坐牢就是充入到奴軍當中。
阿遠你說說應該如何判罪?”
“應當按照漢律來判罪吧。
王二殺人抵命,王大包庇罪犯也得重罰,但是可以酌情減少對王大的處罰。”
“呵呵,你說的不錯,可以酌情減輕,但是不能夠不處罰。
可是按照董仲舒的說法,王二有罪,王大是王二的父親,父親包庇兒子是天性,所以王大不應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