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手裡握一個針管,剛從一個女子的脖子上拔出,那女子頭一歪,閉上了眼睛。
阿奕看那死去的女子與陶雲堇有些相像,心裡一驚,這是她的母親。
隨後又見大漢手拿針管朝自己走來。
他雖然不知道這種尖端極尖極細,裝滿液體的管子用來做什麼,但是本能地覺察到危險。“雲兒,他們要做什麼?”
陶雲堇猛然閉緊眼睛,咬緊牙關,雙手抱頭,大聲怒吼:“滾!給我滾出去!我不要想起這一切!”
巨大的後悔與痛苦佔據她全身,讓她幾乎站立不穩,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阿奕扶住他,儘管他只是一團意識,與其說扶,還不如說相互靠在一起。
陶雲堇嚎啕大哭:“是我害了她啊!都是我沒用,我以為可以保命,可沒想到害死了我媽,也害死了自己啊!”
她哭得渾身顫抖,眼淚如決堤的洪水。
阿奕見她蹲在地上縮成一團,抖作一團的樣子,心裡極為不知所措。他遇見過猛虎惡狼,遇見過大小妖魔,可是沒有遇見過有人這樣傷心。他叫她不要難過了,可是話音被陶雲堇的哭聲掩蓋,也很想抱起她不叫她癱軟在地上,可是手掌從她身體裡穿過。
阿奕坐立難安,覺得胸中憋著一股氣快要炸了,他猛地大吼一聲:“別哭了!說你的仇家是誰?我去宰了他!”
陶雲堇的哭聲戛然而止,仰起滿是淚痕的臉,呆呆望著阿奕。
阿奕道:“那個年輕女子和老頭子,是你的仇家對不對?我去替你報仇!”
陶雲堇眨眨眼:“你怎麼報仇?他們不在這個世界。”
阿奕滿腔熱血瞬間凝固。
陶雲堇嘆了一口氣:“我一直不喜歡這個世界,想要回到原來那個世界,其實就是心裡咽不下這口氣,想要回去報仇。”
她忽然笑了一下,眼中滿是淒涼:“可是我心裡也知道,回去又怎麼樣?那老頭子是一個富豪,黑白二道通吃,那年輕女子是他女兒。他們這樣的人家,我怎麼撼動得了?我無父無兄,社會上的小混混誰都可以欺負我,以我的力量,永遠只能任他們宰割。報仇不過是白日夢罷了。從前你說我空想不切實際,不願面對現實。”
她無力地低下頭:“其實你說的對。”
阿奕道:“誰說你無父無兄?那我是什麼?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兄長。要是有一天我們一起回到那個世界,我一定替你報仇!”
陶雲堇怔怔地望著他:“阿奕……”
阿奕生怕她不信,再次拍胸口保證:“我說到做到。”
陶雲堇還是不說話,眼神發空,似乎沒聽到他的話。
阿奕伸手在她眼前晃:“你怎麼了?”
陶雲堇打掉他的手,噓聲道:“我感覺到了。就是這裡。”
阿奕環顧四周,仍是一片荒蕪的虛空。“什麼?”
陶雲堇閉上眼睛,細細感應周圍的靈氣流動,朝側前方走去。
大約走了幾百步後,連阿奕也感應到了靈氣的異常。這裡的虛空與別處不同,進入其中的靈氣會產生輕微震動,發生細小的位移。
再往前走了幾十步,震動和位移更大了,大到靈氣進入此處,好像一匹狂放的野馬隨時想要脫韁而去,又好像有一隻不知名的手掌在其中亂攪。
陶雲堇再走了幾步才停下,睜開眼睛,眼前的虛空景象仍然沒有變化。“奇怪,這裡怎麼可能跟別處一樣?明明應該不一樣才對!”
她鼓盪周身所有靈氣,一道道溪流般的靈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朝她所立之處衝擊。
千萬道溪流朝二人湧來,那景觀如同天地崩塌,江河倒灌,毀天滅地的大洪水即將沖毀一切!
而就在洪水將要到達二人身體之外五十丈處,忽然迎頭撞上一堵看不見的牆!
靈氣隨即四散,似乎那牆無比堅硬。
阿奕驚喜交加:“雲兒,這裡就是神闕!”
在以往參悟的過程中,他曾經衝開了體內二百餘座洪爐,知道這種靈氣阻滯的感覺。但是神闕之大,阻滯之強,仍然超出想象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