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等他坐下來，笑著安慰道：“怎麼，和亡靈一族打了幾十天，還沒給你們打出信心來，我們肯定可以衝出去的啊。”
“可是，我們精靈一族，也死了一千四百精靈啊。”子瑞面色有些黯淡，少年的眼眶陡然間就紅了。
“第三天的時候，要不是亙大叔替我擋了一刀，我已經死了，臨死前，亙大叔讓我照顧好他唯一的小子，第十四天的時候，那小子眼睜睜就死在了我的面前，他才剛剛出生不過五年啊，那麼小的身體，被那些該死的傀儡一刀一刀砍成了肉泥，紅的，白的，現在還在我面前晃過來晃過去。”
“與我同為精靈斥候的鄧驊比我大二十來歲，去年才娶了一門親，當年還是他領我入的斥候這道門檻，我們好不容易堅持到二十天，就在大前天，都要堅持成功的時候，他被一道冷箭從心口處穿了進去，粉紅色的泡沫順著嘴邊往下落，還沒落到地上，就炸成一灘灘的血水。”
“他臨死前看著我的那個眼神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地，一千四百名精靈，都是我認識的，都是我能一一叫得上名字的啊，楚爺爺死在流矢之下，金大哥死在亂刀之下，往常時候，我回精靈之森的時候，他們都會樂呵呵跟我打招呼的啊，就這麼沒了……”
“他們為什麼會死？”李琦陡然打斷他的話。
“他們為什麼會死？”子瑞重複了一遍李琦說的話，陡然叫道：“我怎麼知道！”
“我有幾位師兄。”李琦扭過頭，看向遠處忙忙碌碌的精靈族人：“他們對我都很好，就像是我的哥哥一樣，他們實力很強大。”
想了一會，他著重語氣重申了一遍：“非常強大！”
“即便是現在，我覺得我都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對手。”
“其中有一位師兄，平常最愛拿我開玩笑，才遇見他們的時候，我實力還很弱小，那位師兄把我扔在魔獸之森，看著魔獸追著當時的我跑，自己還在一邊啃著烤兔子。”
“其實我不恨他，一點都不，他們就像是我的哥哥，善意還是惡意我都能感受得到。”
“人都是記仇的，但我更不會忘記，我第一次用風行術的卷軸的時候，還是記在了師兄的賬上，我第一次測試魔法天賦的時候，是師兄跑前跑後給我找魔法測試水晶球。”
“我也不會忘記，這枚禁斷之戒還是師兄買給我的，裡面還有一根水木雙系的法杖，雖然我沒怎麼用過。”
“就在不久前，他死了。”
“直到他死的時候，我才知道，他也是孤兒，他死的時候，送給我一件東西，一句話。”
“一枚花了他所有身家直到最後都沒捨得用的魔法卷軸，一句頂天立地。”
“我有沒有和你說他為什麼會死？哦，還沒有說，他是為了保護我，留下來拖住了殘旗，你想的沒錯，就是那個八大山人之一的殘旗。”
“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們師兄弟幾個會一直在那個狀態下生活下去，我有他們的保護，心安理得。”
“可是師兄就那麼突然地就死了，我和你現在一樣，一直在問自己，師兄為什麼會死。”
“師兄會死，是因為殘旗過來要帶我走，可是殘旗為什麼會過來要帶我走？我自認也沒有惹到他們。”
“師兄是為了保護我才會死的。”李琦低沉的聲音在子瑞的耳邊響起：“我一開始的時候，一直都這麼和自己說。”
“後來我才意識到，這個說法是錯誤的。”他又猛地抬起頭，咬牙切齒：“師兄會死，是因為我的實力還不夠強大，如果我的實力夠強大的話，不管遇上什麼事情，怎麼會需要師兄的保護，如果我的實力足夠強大的話，就是我保護師兄了，師兄又怎麼會死。”
“所以，你所看見的，無論是亙大叔，還是楚爺爺，他們會死，只是因為你的實力不夠。”
“什麼為了精靈族的未來而犧牲，什麼為了保護你們剩下的人而死，那都是假的！”
“如果你的實力足夠強大的話，他們又怎麼會死！”
李琦狠狠抓住他的肩膀：“如果真的在乎他們，就讓自己的實力變得更加強大！除此之外的任何情緒，都不需要！無非是**作態罷了！”
“只要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啊！”
子瑞怔怔無神，呆若木雞，他呆呆地坐著，耳邊一直重複迴響著這句話，不知過了多久，一陣低低的呼叫聲把他驚醒。
“出發！”
他直起身子，揉了揉有些發脹痠麻的小腿，眼神前所未有地堅定。
“只因為自己不夠強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