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忽地心頭一軟,這人雖傻,對人好起來卻是掏心掏肺。這雨從傍晚一直下到現在。他居然就一路冒著雨抱著那貂趕回家。
想到這兒,她柔聲道:“你是不是餓了,就早上吃兩碗飯,一天都沒再吃東西漫山遍野跑——我給你留了飯,你等會兒,我給你熱熱。”
木墩兒聽她頤指氣使慣了。偶爾聽這麼溫言軟語還有些不習慣,激靈靈就打了個寒顫。
這鬧的是哪齣兒,差別對待要不要這麼明顯?
傻相公有用,將來發家致富也還需要他,他也是個對國家對社會,乃至對他們這個小家有用之人——身份不分高低,出身不分貴賤,撐小孩防歧視!
“你先拿個籠子把它裝起來啊,不能老用手捧著。”他笑道:“可別累著我爹這雙手。”
貴妃哪裡會聽不出他酸溜溜的口氣,扭頭往外就走,權當沒味兒的屁風一吹就散。倒是柴榕笑呵呵地道:“謝謝木墩兒,娘說的,兒子知道疼我。”
“……”他要不是個傻子,就是赤果果地佔他便宜。
可他是個傻子,他也沒招。
“你說說,你怎麼抓到的這臭玩意,你看到還有其它的沒有?”木墩兒跟他傻爹向來不玩兒虛的,凡事開門見山。
就傻爹那直進直出的腦回路,他如果把商場上那一套揣測人心那一套拿出來,傻爹有聽沒有懂不重要,問題是他都能把自己給繞暈了。
“阿美說她喜歡白狐狸,我就進山去抓啦,可它太狡猾我沒追了,看到天上有隻鳥挺漂亮,我就抓鳥——一用力給捉死了。”柴榕重重地嘆口氣,顯然那時因為這個問題也苦惱了許久。
“阿美不會喜歡一隻死鳥的,然後我在抓鳥的時候就看到它——”柴榕的聲音又明朗了,雙手捧起那隻黝黑的貂。“我看它也挺漂亮,就把它給抓回來了。”
好吧,通篇都是阿美,通篇沒有他這個曾經如珠似寶的兒子,他也是服了。
誰說傻子不好色,有了異性一樣沒人性啊!
木墩兒悲,“爹,你就沒想到要送我什麼?”
“——你不是要野雞嗎,我給你抓了好幾籠子啦?”柴榕驚,“還有兔子。”
貴妃捧著熱好的紅薯進屋時就聽到木墩兒撕心裂肺的撒嬌聲:
“我也要狐狸,我也要貂,我也要小鳥,爹你做人不能太偏心——”
“給本宮把嘴閉上!”貴妃忍無可忍,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發出這麼猥瑣的聲音也不嫌寒磣。“去,把燈點上。”
本宮?
木墩兒耳朵尖,一下子就叼到了重點,跳下坑蹭蹭幾步爬上椅子拿起桌上的短上精悍比他小手指還小的火摺子就把油燈點上了,動作宛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你是本宮的話,那就是宮裡的娘娘?”
昏暗的燈光下,木墩兒那張臉半明半滅,笑裡透著股子陰損壞。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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