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柴榕以為她又像以前一樣翻臉不認人了,呆呆地站在原位一動不敢動。他就可憐巴巴地望著她,那小眼神不像是他把人家苦膽好懸沒嚇出來,倒像他被人給欺負了。
貴妃抹乾眼淚,深覺自己這容易受傷的體質活著不易。
明明自己是受害者,還要反過來安慰施害者,除了她也是沒誰了。
“四郎,以後不能這麼朝著人扔鐮刀,傷到人多不好?你剛才都嚇到我了,那鳥血淋淋的——”
貴妃說到鳥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好懸沒又嘔出來。“我受不了那個,你別給我看,好不好?”
貴妃一和顏悅色,柴榕立馬渾身的肌肉就都放鬆了,臉上瞬間就擠出個燦爛的笑容,幾乎恍瞎了木墩兒的眼睛。
特麼,他有生之年終於有幸見到真人版的給點兒陽光就燦爛啊……
“我都聽阿美的!”柴榕重重地點頭,噌地躥到貴妃跟前一把從土裡把鐮刀給拔出來,笑的見牙不見眼。
貴妃幾乎能看到他身後插個尾巴搖來晃去。
“那……走吧。”不知道是讓他給嚇的,還是歇了這麼一小會兒,她的腿不像方才那麼累,幾乎紮根到地裡,總算恢復了些許力氣。
眼瞅著到了晌午,他們的時間有限,貴妃和木墩兒也不敢再拖延,咬著牙就隨柴榕一道上了山。
山路崎嶇,兩側鬱鬱蔥蔥的都是樹。一到山上柴榕就跟撒歡兒了似的,偏他耳力又好,但凡哪裡有點兒聲響他就像躥天猴一樣躥了出去,幾個閃轉騰挪人就沒了,貴妃再想找人都找不回來。
想喊人——
她也得能喊出來,走一路嗓子就和冒了煙似的。
貴妃後知後覺地想起臨走時二妹給她帶身上的水壺,從幾乎沒了知覺的腰間解下來,猛地一灌就喝下去半壺。
“給……我……點兒……”木墩兒上氣不接下氣,小狗一樣伸長了舌頭等著。
“咱們就坐在這兒等吧,”貴妃找了大石頭就坐了上去。一壺水塞他懷裡,總算喘勻了一口氣,藉著手上沾著的水珠撣了撣身上的土,然後掏出帕子抹了抹臉。
木墩兒捧著水壺往嘴裡就倒,還沒等喝上兩口,就聽四下裡腳步聲凌亂,像是在朝他們這裡靠近。
頓時他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這要是狼群,他和便宜娘就算交待在這兒了,估摸著他們求救聲兒不等傳出去,脖子就已經被咬斷了。
“娘喂——”木墩兒的話音未落,樹叢裡忽地急步走出一個少年,還沒看清楚他的模樣,就見他身著寶石藍緞子的直綴袍服奔著他們而來。在他身後稀稀拉拉還跟著五六個差不多打扮的少年郎。
“姑娘——”寶石藍緞子一句話還沒說完,生生就轉了個彎。
“美人,你可知道怎麼從這山裡出去?我們迷路了。”少年端著膀子側出半個身子,硬拗了個神聖不可侵|犯的造型。“不知美人姓甚名誰,家住哪裡,可有興趣做公子我的妾室?”
木墩兒嘴角抽搐,哪裡蹦出來這麼一個登徒浪蕩子?
難不成還真應了黃曆上的話,今日‘諸事不宜’?
連到深山裡打個獵也能硬生生碰到個瞎了眼的公子哥兒,人家明晃晃的少婦頭當成空氣,靠張臉就管人家叫姑娘,見一面就要收進房——他當是他們抓雞呢,不管願意不願意都往家裡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