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林城回東林鎮的官道上,有一處供路人歇腳的小茶棚。
這處看上去,顫顫巍巍得有些漏風的小茶棚,事實上已經豎立在此無數年了。茶棚的門外,豎立了一面高高的旗幟,上書天下第一涼茶几個大字和旗幟上面那原本的花紋都早已經被風吹雨打的看不太清了。
茶棚四周一些石縫裡,長長短短的蒿草從枯黃的雜草裡面長出,讓這個夏天,顯得無比的生機勃勃。
午後的陽光,穿過生機勃勃的蒿草,落在安靈素的身上,投射出斑駁的光影。這些光影,卻讓這個一臉天真的少女突然給了旁人一種有些滄桑的錯覺。
此刻,和安靈素同桌而坐的茶客,是一個清秀而俊美的少年郎。
安靈素看著對面的少年郎,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
事實上,自從她出了雲林城後,這個俊美的少年郎,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又一起坐到了這間茶棚裡。
安靈素很肯定,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眼前的這個少年郎,更不會認識這個少年郎;可是,這個少年郎卻已經問了她很多的問題。
少年郎的臉上,總是一副認認真真的神情,加上他的容貌又是那樣的清秀俊美,這就讓安靈素髮不出半分的脾氣來。
“這真的很難解釋,總之,你就當我是無聊吧……”此刻安靈素也是在認認真真的和這個俊美的少年郎說著話。
“好吧。”俊美少年點了點頭,又一本正經的問,“那你方才問茶棚的老闆要蓑衣和斗笠做什麼?這外面晴空萬里,豔陽高照,又不會下雨?難道,你是覺得這老闆家的蓑衣和斗笠,特別的好看?”
“我並不是覺得這蓑衣和斗笠好看。”安靈素搖了搖頭,抬頭看向了茶棚之外的天空,“我只是覺得就要變天了,又不想待會兒淋雨生病,所以就提前備著這些了。那啥,時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
安靈素起身,點了點頭,算是和對面的少年郎致意告別。而後,她並未立即離開,卻是轉身衝著正趴在一旁的櫃檯後打盹的老闆喊了一句。
“打雷了,下雨了,老闆,你趕緊把晾在外面的衣服給收起來吧。”
那涼棚老闆聞言一驚,睜開眼抬頭看了外面的天空一眼,卻又默默的趴了回去,繼續打起了盹。
這外面還是豔陽高照的,又哪裡有半點就要下雨的跡象?
安靈素喊完這一嗓子之後,卻是披好了蓑衣,戴好了斗笠,走在了陽光之下。
這一副有些詭異的畫面,讓留在原地的俊美少年,微微皺了下眉頭。
而後,他留下了足夠的茶錢,也跟著走出了這間破敗的小茶棚,卻是反身向西而去。
片刻之後,少年翻過了一個小山頭,來到了一輛普通的馬車前。
駕車的冷漠少年,微微往一旁讓了讓,卻沒有說話。
俊美少年上了馬車,坐到了馬伕的位置上,抓起了馬鞭,趕著兩匹白色的老馬拖動著馬車慢慢前行,他的動作熟練而自然,好像已經做慣了這樣的事情。
“問清楚了麼?”沉默的馬車裡,再次傳出了一道冷情的女聲。
“那少女名叫安靈素,是東林鎮上的赤腳大夫的獨女,今年不滿十五歲。”俊美少年沒有回頭,悄然的揮動著馬鞭。
事實上,他做什麼事情都是一副很認真的神態,不管是問話還是現在一邊答話,一邊趕車。
馬車裡冷清的聲音只是問了一句,但是少女卻是說了下去,“主子,這個姑娘,很是有些奇怪。”
“哦?為什麼?”馬車裡的聲音有些好奇。
“因為就在方才,她問茶棚的老闆要了蓑衣和斗笠,還說就要打雷下雨了,還讓那老闆起來收衣服。而她自己也確實上穿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出門。”俊美少年悄然轉了轉頭,回答道。
“那你覺得那姑娘的腦子有問題麼?”馬車裡的人沉默了一會,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