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雪深。
早春三月的江南已是桃紅柳綠,可在這地處大周之北的京都城,仍舊是一派飄雪皚皚的景氣,恍若寒冬還未離開。
東皇書院洗硯池旁,叮叮鐺鐺地擊劍之聲夾著雪意響個不停。乍一看,原來是一男一女在雪中比劍,沒有金光乍現,也沒有凌波四起,只是單純的劍術較量。
就連東方太乙也不得不承認,蘇曉曉果真是個練劍的種子,半年前,她來到東皇書院時才是初次握劍,尚未洗髓開光。如今兩人雪中試劍,若是在不施展靈力術法的前提下,東方太乙幾乎有些難以招架蘇曉曉刺來的劍招。
只因她從小在海邊長大,出劍如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潮起潮落之間總是能令人難以琢磨的透。這與看遍了京都年復一年雪景的東方太乙相比,畢竟是有著先天優勢。
當然,最為關鍵的是,她體內有龍氣。
數回交手之後,勝負未分,但蘇曉曉卻已經停止出劍,站在飄雪天幕之下輕輕喘息。她畢竟才只是煉氣第二境,與早已踏入第五境的東方太乙相比還是差距太大。
其實她早在半個月前便可以步入三境,只是東方太乙說了,讓她一開始不要走太快,慢一些,日後才能走得更遠,更輕鬆。
“師兄。”蘇曉曉看著迎面走來的東方太乙,輕聲喚道。
東方太乙笑著點頭:“以你如今的劍法,在東皇書院同輩人中足以排進前十,只是你修行太晚,還需要多加精進。東皇書院十三種絕學秘法中,就有一種可以使人神火復燃,不過那代價很大……這話說的有些早了,總之你想要修習到那十三種秘法,並非易事,至少也得達到第六境。”
蘇曉曉點了點頭,她明白六境代表著什麼,也知道這所謂的第六境距離自己還有多遠。哪怕再困難,為了能讓紅袖重新醒來,她必須得學。
“爹爹臨走前跟我說過,只要十年內我能回來將紅袖的神火復燃,她便能活。”蘇曉曉望著天邊認真地說道,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誰聽。
“天挺冷的,回屋吧,我去給你煮一杯薑茶。”東方太乙脫下身上的大衣,輕輕套在蘇曉曉的身子上,讓她渾身頓時充斥著一股暖意。
或許是從冰凌又吹來了幾道朔風,京都城忽然下了一場大學,雪花打在行人臉上,刺骨的嚴寒逼入心底。
咚……
咚……
咚咚……
忽然間,悠長而又低沉的鐘聲迴盪在京都城內,彷彿在為這突如其來的大雪抒發情感。
鐘聲兩長兩短,聲音悲愴低緩,顯然不是報時的鳴鐘。路上的行人紛紛止步而亡,只見戒備森嚴的京都城府內,奔出一位信使,在京都城內快馬飛馳。
緊跟其後的,是一柄飛劍,直破青雲化作流光飛向大周西方。一些行走過江湖的人一眼便可以看出,那是去往長安的方向。
信使策馬奔騰於東皇書院門前停下,他手持著城主府令牌,即便是看門的弟子也不敢有攔截。
此刻東方太乙與蘇曉曉正站在屋前,低聲談論著方才那一幾道鐘聲的由來。京都城內有座鐘樓,但凡鐘聲鳴響,方圓十里內皆可聽聞,用於平日裡除宵禁外的報時所用。
除了報時之外的敲鐘,只有可能是兩件事情。
大捷或是大悲。
“東方公子。”信使來到東方太乙身前,手持令牌道,“少主命你即刻入府,有要事說明。”
“什麼事?”東方太乙走上前詢問道。
信使發出沉重地聲音道:“夫人,已故。”
鐘樓處,一位衣衫輕薄的男子站在古鐘之下,雙眸所視之處,乃是人間盡頭。
“少主,天冷,快下來添衣吧。”鐘樓之下一位身披鎧甲的將士高呼道,他手裡捧著還有些熱乎的棉衣,滿眼擔憂之色。
“他來了嗎?”薄衣男子低聲問道。
將士答道:“信使已經派出去了,想必不出片刻便到。”
“等他來了,我再下去。”鐘樓之上的男子輕聲說道,他雙手已經凍得有些通紅,因為敲鐘過於用力甚至有些發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