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戛然而止,被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淹沒。
強大的衝擊波,以吳十處在的西亭為中心,摧枯拉朽的向四周擴散。
九名銀衛面容遽然色變,飛身速退,唯恐避之不及。
湖水再度滔天而起,彷彿天崩地裂般,不過三瞬的間隙,亭柱斷裂,屋宇坍塌,整個望北居被夷為平地。
煙塵散去,一片斷壁殘垣,中心處炸出一坑洞,深達數十米,哪裡還有吳十的身影。
唯有一把斷琴斜插在深坑邊上的渣土中,琴開絃斷,只怕是已經由靈寶變成廢物。
常同元飛落在斷琴旁,俯身將琴扯出,拿在手裡仔細端詳。
琴腹空空如也,內裡並無乾坤,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遺憾和失落。
吳十自爆元嬰而亡,只怕虎刀圖譜也一併毀滅,去哪裡再尋這絕世刀譜,看來吳十並未領悟更強的下山虎一劍。
假如吳十存心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今日他常同元即便不死,元嬰自爆的恐怖破壞力下,恐怕缺胳膊少腿避免不了,沒個幾年恢復,恐怕是不能再回巔峰。
念及至此,常同元深表同情和欽佩,也深感疑惑。
這位晉國大細作,死得如此決絕,這是為何呢?
他若是一力突圍,今夜周國修行者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莫非只為給妻女留點陰德,不敢放開手一搏,多造殺孽。
“晉國此獠伏誅,王上必定龍顏大悅,指揮使大人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說話的是那名曾經出言譏刺吳十五品元嬰境不過如此的官員,喚作上官田。
他的父親是當今太府卿上官柄,九卿之一,二品大員。
現在他的臉上洋溢著自然而然的恭維之色,鐘鳴鼎食的富貴人家出身的他頗能談笑風生。
沒卵用的官二代,得天獨厚,資源盡享,卻依舊找不出一個跟吳十相匹敵的周國才俊……常同元丟掉手裡的斷琴,盯住上官田道:“上官田,你知道如何才能修煉成上山虎一劍嗎?”
上官田囁嚅的道:“下官不知,請指揮使大人賜教。”
“相傳絕代刀神有一副虎刀圖譜,訣竅就在這虎刀圖譜中,你若是能找到虎刀圖譜,今夜功勞不在本官之下。”
常同元眉頭緊蹙,銳利的目光在斷壁殘垣和深坑間來回逡巡。
上官田雖然不是驚才絕豔,倒也不是很差,常同元樂得賣上官柄人情面子,不吝嗇栽培提攜。
上官田領命道:“下官明白,掘地三尺也要將虎刀圖譜找出來,如果虎刀圖譜沒有毀掉的話。”
上官田召喚來軍士,指使他們將望北居的斷壁殘垣悉數搬開,又派遣軍士下到深坑查探,務必仔細清理,不放過任何角落縫隙。
常同元大步流星迴到馬車上。
車伕眼見自家大人鮮血浸身,神色雖然有顧慮,卻是沒說多餘的廢話,一抖韁繩,駕駛軿車消失在冰冷的寒夜裡。
“緝拿晉國細作,閒雜人等不許外出,否則一律以賣國通敵論處。”
五城兵馬司的鐵牌緹騎一邊縱馬飛奔,一邊高聲大喊。
諜首雖然伏誅,然而,卻還有細作未曾清除。
想在中城司佈置的天羅地網下逃跑,對於已經現身的大黃狗來說無異於痴人說夢。
僅僅只是一名六品武夫,隔空朝著它狠辣的轟了一拳,凝練的拳風橫掃兩丈,準確無誤的擊中它的狗軀,它就如一條死狗般摔落在街道上,掙扎了兩下便一動不動。
耳後,被一九品兵士倒拖著一隻腳,在雪地上留下一道血痕,甩到了板車上。
小貓也不例外,得到吳十琴音傳遞的訊息,想悄悄撤離,不過兩條街道,被一隻突如其來的手從身後扼住脖子,提拉在半空中。
它奮力掙扎,試圖掙脫,得來的卻是越來越緊的鉗制,漸漸的呼吸困難,伴隨而來的頭昏腦眩讓其神志不清,窒息的錯覺襲來,便什麼也沒看不到,除了黑暗。
黑暗中,城內出現的各路牛鬼蛇神紛紛隱沒,不敢冒頭,生怕觸碰了兵馬司的黴頭。
一場血雨腥風即將在鎬京城內掀起,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頭會落地,上至公侯將相,下至黎民百姓,有誰能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