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這麼做是有原因的。顧淵為了裝瘋賣傻騙過黑鷹,連續吃了九年的抑功散,身體裡的靈脈被搞得一團亂麻。決戰之時他為了闡陰真相又下猛藥吃了聚功散,簡直是將作死演示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若非他根基確實紮實,恐怕能活到現在都不容易。
於是顧淵醒來的時候,就見到一張冷臉加四張好奇的臉。
顧淵:“……”
他當機立斷地再次閉上了眼睛。
“別裝死。”黎夏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我說過,你欠我們一個解釋。”
顧淵閉著眼睛嘆了口氣。
“我八歲之前行道均為陣法。”他闔了眼,聲音突然平板成一道直線,“青門內大師兄行劍道,二師兄入的刀法。雖然知道門裡青澤劍終究會擇主,我卻從未動過心思……我那時候太小,除了傻樂什麼也不知道。”
“八歲那年的十二月份,青門暴雪。”
“那一日我下山去看望爹孃,回山門時便在入口處看見了一片血跡蜿蜒。我都不記得我究竟怎麼回的山門,鬼使神差居然沒有被發現。那黑鷹正用最後一招洞穿了我師父的胸口,大師兄二師兄都已經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四個人面面相覷。顧淵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大師兄最後一眼看見了我,似乎想說點什麼。他的口型變得很僵硬,但是我還是認出來了。他讓我趕緊跑。”
“真可惜,我沒有。我甚至連猶豫的時間都沒給自己留。第一反應我便去書閣拿走了青澤劍譜,將另一本殘卷偷天換日塞進了書庫。帶著劍譜我在山上尋覓了三天,才墜下懸崖將其封進了山崖下的石洞內。我在大山裡躲了一個月,然後以一個新的身份回到山門,拜了冒名頂替的黑鷹為師……我等了十一年。”
“那你……”黎夏試圖插話。
“十五歲那年我以劍入道,”顧淵彷彿聽不見對方的反應,自顧自用那種平板的聲調說了下去,“之後我便將青澤劍譜偽裝成亂七八糟的閒書隨身攜帶。我一秒鐘都沒有敢放鬆過。我要學青澤劍,要背陣法,要學琴棋書畫假裝成紈絝子弟的模樣。”他合上了眼睛,“怎麼,你們還要怪我嗎?不過……他們說的也不錯。我這人就是又狹隘又自私,身上背不得半分他人情誼家國之懷。也無所謂,反正自今天之後,我的名聲恐怕比白尋好聽不到哪裡去,我也不想再留在這裡了——諸位,江湖有緣再見,如何?”
……
“不如何。”沈易安輕聲道,“你放心,沒有我的同意,你那裡也去不了。”
顧淵冷笑:“你難道不覺得,我會拖你們的後腿?”
“這種東西不過我管。”沈易安一點也不跟他客氣,“你傷好之前,只能乖乖待在這裡!”
真的是沒有比他再盡職盡責的醫修了。
顧淵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從隨身錦囊裡拿出了個圓鼓鼓的東西,一掌按在了他胸口。那白色的圓球不知有何魔力,捱上身的一瞬間顧淵便覺得雙腿一沉,隨即便發現自己一身靈力被禁錮住了!
“你……”顧淵臉上向來帶著的那種遊刃有餘的微笑終於消失了,剩下的均是驚愕,“你對我做了什麼?”
“收乾坤。”沈易安很簡潔的跟他解釋,“這是白門療傷的法寶,視情況而定有可能在你身上待兩個時辰到四個時辰不等,期間會收了你全部靈力藉以恢復經脈。你不用急,我這裡還有很多這東西。哦對了。”
在眾人的目光中,沈易安露出一個令人後背發涼的笑容,“我還有麻醉丸,顧淵,你最好不要逼我。”
他安然邁步出去熬藥,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